夏丰七到的时候,那一桌酒席已经摆上,虽然不如聚仙楼里的丰盛,但在一般人来看已经是高挡次的一桌饭菜了,什么鸡鸭鱼肉一样不少,且都是用那大号的盘碗盛装的。香气溢出来,让人直流口水。
“哇,我说陈佳豪是一个爽快人,就知道我老乞丐爱吃什么,好,好,好!我今天就交下你这个朋友!”话还没有说完,老乞丐已经用手去掰下了一个大鸡腿,不由分说地就往嘴里送,夏丰七一看,他那手大约几个月没有洗过,指甲又黑又长,皮肤更是粗糙得就像干了的树皮,上面还有干裂的口子,本来就瘦削的指头再加上那超长又黑的指甲,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老鹰爪一样。
再看他的吃相儿就更有意思了,一脸的红光好像都集中在了嘴唇之上,看起来很小的眼睛因为嘴里塞满了食物,这会儿子好像更小了,几乎成了一条缝儿。夏丰七撇着嘴走了进去,没有打招呼,径直做在了老乞丐对面的位置上,后背正冲着门口。陈佳豪则在她的对面,老乞丐的旁边一边给那老人家夹了一块肉,一边说道:“老人家,你慢点儿,这一桌子的好吃的,您别噎着。”说完又去给他倒酒。夏丰七瞪大了眼睛直盯盯地看着老乞丐,一脸的杀气,显露无疑。
那老乞丐反倒像一个没事儿的人似的,又好像这就是自己的家一样,一点也不认生,大口地吃着这个,看到夏丰七瞪着自己,便把已经塞到嘴里的又一个鸡腿拿了出来,递到她的方向,说道:“你,你想吃这个?那给你!”那样子好像他从来也没有招惹到谁一样无辜。夏丰七的鼻孔都比平时大了两倍,脸憋得通红。眼睛瞪得更大了,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老乞丐的身上。她那只放着五行逆真散的袖子,随时都可以把那毒用出来。
陈佳豪看了看她,高声地说道:“城主,你也忙了大半天,不如也一起吃点吧。”一边说一边看到夏丰七抬眼看了他,便又使了一个什么也别做的眼色。那乞丐吃得正香,陈佳豪看到了门外的夏越,但他没有作声。故意放大声音说道:“老前辈,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老乞丐嘴里的食物还没有咽下,就鼓着腮说道:“我姓黑,看你爽快,我就允许你叫我老乞丐。”说完又用那啃净的鸡骨头指着对面的夏丰七说:“她不行,不让她这么叫,她得比我小一辈儿。”夏丰七正生着气呢,一听他这么一说,把身子转到了一边儿,做也一个要离开的架势。
但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坐了回来,只见她端起一个酒杯,放里面倒了多半杯的酒,假装带着笑意说道:“黑老前辈,前番都是晚辈我多有得罪,还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一杯酒我敬你。”说完就带着一种阴邪的笑双手把酒杯递了过去。陈佳豪知道夏丰七一定是下了毒虽然他没看到是怎么下的,但一定是下了毒。他刚想上前却阻止,老乞丐迅速地就去接了过来,一仰脖儿,咕咚就把那大半杯酒给咽了下去。
夏丰七看到他喝了下去,脸上才真的露出一点儿笑意。又站起身来给他夹了几块肉,就冷眼看着老乞丐什么时候毒发。
陈佳豪本来还想从那乞丐那里套出一些情况来,可夏丰七这按捺不住的性格已经下了手,他也没有办法也只好停在一边看着。
可是那老乞丐还是一个劲儿地吃,一直过了半个多时辰,光是鸡就又要了三只,真不知道他都吃到哪里去了。第四只鸡也吃完的时候,他才用那黑瘦得你鹰爪一样的手抹了抹那油光的嘴,笑着说道:“这鸡做得真不赖,酒也是陈酿。”他用一个大黑指甲剔着那黑黄的牙齿的时候,慢慢地说道:“只是那五行逆真散太不地道!”
这话一出口,陈佳豪看了看夏丰七,夏丰七的脸腾地就红到了耳根儿。本来她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一时生气取错的药瓶,错把那解药当成了五行逆真散放在了杯子里。可一听这话,她才明白,毒没起作用。
夏丰七正是笑也不对,怒也不对了。只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地停了半晌,才站起来真正佩服地向老乞丐一抱拳:“晚辈多有得罪,还望老前辈指教。”
听到夏丰七的话,老乞丐倒是一脸的不屑:“指教可谈不上,再说我也不教我门下之外的人。”说完把脸别过一边只看着陈佳豪,说道:“陈老弟,你的盛情款待,老夫记下了,今后你只要有用得着我老乞丐的事儿,你只管那城西的城隍庙里找我祭品便是。”说着双手一抱拳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
看起来这个老乞丐还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他居然能把夏丰七那下毒的事情都已经看破,最厉害的是他居然能够把夏丰七的五行逆真散给破解了!
陈佳豪跟在后面,一脸放松的笑意说道:“好,老乞丐,您如果还想吃什么只管跟陈老弟我说,我一定管够。”两个人一前一后就奔着门外走去。偏里只留下了夏丰七一个人面对这一桌子的杯盘狼藉。又羞又恼的夏丰七把桌子一拍,“啪——”振得那些杯子与空盘子似乎都在跳了一下。
这一切都被一直站在门外的夏越看在了眼里,他甚至都没看清夏自己的师尊是怎么下的毒,但更没看到那老人家是怎么给自己解的毒。在他的心里有了另外一种领悟,这高手之间的较量让他大开了眼界。也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见到他的师尊一脸的怒气,他才装出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只管大踏步地走了进去。一抱拳:“师尊,我回来了,灵药铺那边一切都很顺利,下午您还要去看看吗?”听到夏越喊她,夏丰七转身把怒气收了收,才放松了那紧握着拳头,故作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