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扶她起身
“好歹吃些东西吧,你都一天滴水未进了,若是怪孤,也别折腾坏了身子。”
这会儿的嬴政满目怜惜,他放下了帝王的架子,端起碗勺。
“让孤喂你……”
驻月默默地注视着他,手扶着小腹,却不将此事告诉他。
“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心动的?”
嬴政蓦地望向她,眼神闪烁着几分疑惑,不知驻月为何这样问。
“是在你提起成蟜之时,孤起了杀心,却无法下手,那时孤才知道,你在孤心里的地位,大抵是特别的。”
驻月扯着嘴角笑得惨淡,还未开口已泛泪
“您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您的吗?”
一阵不祥的预感缓缓袭来,只瞧着眼前的女子脸色惨淡,笑着流泪。驻月望着窗外那株已经抽起新芽的梨树,气若游丝
“这会儿,我也不知道第一次心动时,面对的是赵协,还是您呢?”
这是嬴政最不愿听到的话,若是知晓结果会是如此,应当早些告诉她的。
“伏越,难道我们朝夕相处,你还会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我初入宫,直到被你贬去修长城的那段时光,陪我最多的是你嬴政,还是赵协?”
她的眼神又变得锐利,叫嬴政看的心惊不已!
这会儿不是撒谎的时候,嬴政没有勇气再撒谎骗她,只能实话实说。
“是……赵协陪你更多……”
“呵……”
驻月抹了把眼泪。
“或许……我爱的人一直是赵协呢?或许……在未离宫之前,我便爱上了那个人呢?你,也许是一场幻想……”
她不再看嬴政,而是自顾自躺下
“我要睡了。”
两人的感情原是炽热如同六月天,这会儿降至冰点毫无回转余地!驻月嘴里说的每个字,都是嬴政一直担心且恐惧的,害怕她对这份感情产生迷茫,害怕她纠结到底真心为谁,虽说那赵协与自己长的一样,可这性格,确实无法改变的……
难道……你爱的不是我?难道……你爱的一直是成为我的赵协?
嬴政摇摇晃晃出了屋子,颓丧的不像帝王,吕瑶见状不敢多问,欲上前搀扶却叫嬴政拒绝,只见着国君一个人垂着头,沮丧地往承德殿走去……
追来的李善全安排好赵协,见国君垂头丧气,连忙上前搀扶
“君上,李相国来了,这会儿已在承德殿候着了。”
“恩……”
嬴政点点头,只觉喉咙犯甜,胸闷难忍,晃了几步忽扶住柱子,还未等李善全再问,便瞧见国君忽喷出一大摊鲜血染红了前方!
“君,君上!君上!”
李善全大惊失色,连高喊
“来人,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不,不必……”
嬴政看着地上喷射状的血迹,摆摆手,欲想自己走回承德殿,谁知刚迈开步子,便一头栽倒在地!
这赵协的烂摊子自然落在了李斯头上,李斯瞧赵协被国君重伤,这会儿躺密室里如同活死人。而国君忽吐血晕厥,更是一道难题!
“这会儿赵魏一事还未尘埃落定,楚国又虎视眈眈,若是国君昏迷不醒,这未有人决策,可如何是好?”
李斯愁的直犯难,瞧李善全在旁守着,又追问道
“怎会转眼闹得如此地步?!那赵协怎会突然出现在伏越面前?这,这国君这会儿和伏越怎么了?”
“都是那赵协擅自主张,不给国君和伏越姑娘有个心理准备,还叫姑娘亲眼瞧见他从密室走出来,方才姑娘濒临崩溃,哭着回了凝心阁,君上去安慰,回来就病倒了!”
“大抵是两人闹得十分不愉快,这女子被心爱男子欺骗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也能理解。”
李斯看着躺在床上的嬴政,喃喃自语道
“这段时间各国战事已是叫君上焦头烂额,那燕太子留在宫中久了也是个祸害,这会儿又遇深爱的女子与自个儿离了心,所有事都压上心头,不怪君上撑不住吐血。”
“这……要不要将此事告诉伏越姑娘?若是姑娘来照顾,定会好的快些。”
“别去!”
李斯连忙阻止
“我虽对那个叫伏越的公主不熟,但见那女子也不是心软易哄之人,这会儿她心头有气,大抵是不会来的。”
见御医围着诊治,李斯又询问
“君上如何?这身子可要紧?”
御医擦了把头上的汗连连回应
“回相国大人的话,君上这是怒火攻心,一时受不知致元气大伤,这,何时能醒过来,臣等也是难说啊!”
瞧李斯的眉头都快拧成麻绳了,听完连连摇头直叹气。又对诸位御医和李善全嘱咐
“此事不要对外声张,若是叫有心人听去将此事传去敌国,恐敌国趁君上不醒集体攻入,那咱们大秦……还真是要岌岌可危了啊!”
“是,是……奴才定守口如瓶!”
李斯转眼又变得严肃,看着床前的御医再度严肃开口道
“这几日你们给国君看病,只说君上得了风寒不愿见人,不必对旁人说的太细。”
又对李善全说
“若是有人要见君上,定要与我禀告!未得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踏入承德殿!”
李善全连连点头,又问
“那赵协,做如何处置?”
李斯看了眼那半死不活的赵协,淡淡地回应着
“治好了他!这会儿还能用的上,倒反天罡的奴才,竟敢不顾大局擅自做主,将大秦置于危险之中!瞧他这副架势,大抵也是做影子做的厌倦了,想得自由了!”
李斯一甩手,踏出了承德殿。
嬴政卧床昏迷不醒,将肩上还未来得放下的担子统统搁置,而凝心阁的驻月,却已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今天过得实在漫长,驻月躺在床上,见外头月色正美,她的手抚着小腹,深知这会儿来的孩子实在不是时候,若是生下他,定要被困在秦宫一生!而如今自己与嬴政,是否还能交心呢?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争吵后的第一夜,嬴政没有来,冷冷清清的章台宫虽与寻常无异,可却让众人觉得脚底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