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夭离被这话一震,终于反应过来。
“我这个人不算惜命,只是单纯的不想就这样死罢了。”
听到南知棠这样说,花夭离下意识间顿了顿,眼角金线消退,垂眸时脸色淡漠,仿若在她眼中,南知棠便真的只是个凡人,予她而言,并不重要,在空谷飞鸟的寂静当中,南知棠顺着风声清晰的看见少女张开了朱唇,一字一句,如敲晨间钟声,梵音激荡于心中三千载。
“我这个人性子古怪,事情没有到最后,哪怕是深陷于淤泥,也会爬起来继续战斗,若是耗尽自己最后一丝气力,还是改变不了结局,死在对方手里也算不了什么。”
红尘其间,磅礴泥珠,凡人一生修仙练剑,不过只求长生,或在人间平步青云,守国门的一代天子皆贪生怕死,追寻长生不老,见不得满头白发,容颜衰老,渴求与天同堂,苟且偷生亦是好的,可唯有她,举剑,为自己而战。
“最起码,为了活命我是有努力过的,予我而言,重要的向来是过程,而并非结局,我不管旁人说对不对,只要我觉得这条路是对的,并且哪怕是知道了结局如何,我也不会后悔。而这些,一辈子,足矣。”
这番话换作旁人兴许就会被打动,南知棠却是沉了脸,五指于无人发觉处扣紧了石椅,指甲断裂陷入皮肉,鲜血淋漓,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和一丝急切:“那你到底是答不答应?”
花夭离神色淡漠,对着她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答应你这个条件,是因为我在极大的尊重自己这条命,此刻,我脚下所走的、所为之不悔的路。为了你一句话就得以身犯险,我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是很愚蠢。”
想了想,她又道:“你可以先说一说要我做什么,若是我能做得到,我必定会竭尽全力,你不说,非要这样藏着掖着,我自然是不肯那样鲁莽从事,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南知棠迟疑未决,像是在思虑着些什么,下一刻,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模样扬起下巴,于篱笆金菊中摇曳一笑,眼眸闪烁着几分狡黠,抬手送客:“那位名唤南骨的凡人可还在我手里,你若是想救她,决定权可都在我手里,你不应,那就请回吧,我们就不用再谈这场交易。”
花夭离面不改色,坦然自若道:“倒也不是非得要南骨,这条路行不通,我便换条路,这个人若是你那么想要,那你便留着好了。”
“恕不奉陪。”
她突然始料未及的转身,潇洒无比,从鼻息间发出音节,似是冷笑了一声,只留下一道清瘦,却在浓郁夜色中如狂草水墨般桀骜难驯的身影,浑身都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煞气,头也不回的抛下一句话,“不劳烦这位前辈亲自送,我自己会走。”
空气连带着寂静了几秒,只有花夭离走动时擦过草丛的声音,连带着衣角都染上了馥郁的芬芳,南知棠的半张脸被笼罩在光影中,突然抿了抿唇,大声在她身后问:“莫非你一点也不想知道陵光的来历?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