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今看来,你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如今的九夫人跟白天时的风华绝代相比,还真是狼狈不堪。”花夭离半截身子藏在黑暗里,上下打量着遍体鳞伤的奴九,还有嘴角的殷红鲜血,心情大好,脸上难得一见的露出一抹讥笑。
“我还没有动手,便已有人看不惯你,提前一步教训了你。”
“你!”奴九气极,一时语塞,唇瓣轻咬,如同珍珠般颤颤,突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失去以往的仪态万方,颜面扫地,这让她无端端的,想起当初那段在兽猎场里的黑暗日子,也是那样狼狈得可怜,受人摆布,脸色更加铁青,越发不好看。
她勉强地压抑住心中怒火,冷声质问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才能放过我。”
“我不是说了么。”花夭离冷哼一声,凭空亮出一把剑,剑身通体流光似的掠出双色飞鱼,“我要你的命,仅此而已。”
“等一下。”奴九浑身一僵,美眸只落到花夭离的剑上,视线便再也挪不开了,半晌,睫毛轻颤,入了魔障般喃喃道:“这把剑!我识得的,这是花色!你是谁?!”此刻,她终于明白眼前人该是谁,不由抬起愕然的眼眸,大惊:“你是!花夭离?!”
不信鬼神不信邪魔。
奴九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姓花名夭离的少女。
她与她来自同一个地方,亦从同一个地狱间爬出来,她们生来便是同类,身上同样带着血海深仇,那少女代号为零,又名不死鸟,曾告诉过她一句话,“不信鬼神不信邪魔”,如同神明般一剑劈开兽猎场的牢笼,带她迎接新生,迎接黎明的曙光,是她亲手拯救了亓小妄。
她不是佛,却是真正的,神。
花夭离动作一顿,下一刻,眉头紧锁:“你认得我的剑……也认得我,你是谁?”
“你救过我的,是我啊,我是阿妄!”
奴九像个孩子般用袖袍擦干嘴角流淌着的殷红鲜血,跌跌撞撞的从地面爬起来,疼得龇牙咧嘴,衣摆宽大,她甚至差点被绊倒,却顾不上这些,满脸欣喜若狂小跑过来,笑着,手足无措的比划道:“花夭离,是我,我,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亓小妄,你曾唤过我…”
她突然屏住呼吸,像是怕惊扰到眼前的少女,将她当成展翅欲飞的蝴蝶,颇有些小心翼翼的凑近花夭离眼前,放轻了声音,指了指自己这张容颜,语气带着一股期待:“……阿妄。”
在这世上,只有花夭离唤过她一声阿妄。
花夭离,她是兽猎场最年轻的女奴,代号为“零”,又名不死鸟,对于奴九来说,像是逆境中唯一的一抹光,唯一的信仰,亦是胜于朋友与亲人的一种感情,这种感情,连她自己如今也实在说不上来是什么。
“你的脸……”
花夭离认出了亓小妄,可当看清这张陌生容颜,神色却恍惚了一下,她怔在原地,花色亦缓慢地垂下,放在身侧,流淌着如月般的皎洁光华,凝望着眼前这张容颜,她甚至无法从中找出几分亓小妄的影子,陌生得可怕,只能看到顶着这张容颜的主人,言行举止,不停地在冒出媚气,如同狐妖般含气如兰,简直是判若两人。
半晌,她只颤了一下眼睫,惊愕道:“阿妄,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