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珠帘幽梦,女人于睡梦中痛苦地呻吟,满头大汗,她似哭似泣,指甲死死地揪住锦被上的花纹,犹如是在做一个挣脱不开的梦魇,树影婆娑起舞,窗外风吹雨打芭蕉叶,犹如天神扬起长鞭劈打着空气,银白色的长蛇直钻入云层,稍纵即逝,烛火摇曳,紫金花暖炉升起暗香,地底燃起古老诡异的图腾纹身,长明灯烛火摇曳,俨然就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安详地闭上眼。
突然,长明灯被风一吹,颤了颤,灭了。
“不——”奴九豁然起身,如同呜咽般尖叫了一声,理智瞬间断了线,黑夜里瞪大双眼,大汗淋漓,胸腔处不停地起伏,急促地喘气,大梦惊醒中的她,一手成爪,还保持着要抓住什么东西的动作,然而,依旧和以前一样,她什么也没能抓住。
那些经年过往皆是云烟过眼,不过只是浮华一场大梦罢了,她却还在执着于这些东西,甚至,思念成疾,难以自拔。
在这片寂静无声里,只有她的呼吸声,奴九平复着情绪,舒了一口气,勉强地镇定下来,可就在此时,黑暗里有人的身影在烛光摇曳中晃动,浮光剪影般的破碎,笼不住的稀碎,旋即,飘来一声似是怜悯的轻笑,“亓小妄,你最近做噩梦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多了。”
这个世上,如今也只有那个女人会唤她的名字。
奴九心中警铃大作,条件反射般抓起枕头下藏着的匕首,浑身紧绷,冷眸淡扫,瞥向黑暗一处小阁门那女人倚靠着的倩影,皱了皱眉,声音低下几个温度,却也暗自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强装镇定的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有秋色长衣少女长廊挑灯,纤长玉指漫不经心的挑起,便有一缕火苗迅速地燃起,点亮了一盏明灯,屋内光线昏暗,她莲步轻移,直至移到奴九床沿前,凝望着眼前女人的美丽脸庞,像是在欣赏着自己最好的一件作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来,那个人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奴九像是被人戳了脊梁骨,当即冷了脸,撇过头道:“我还是觉得你不说话时要讨人喜欢的多。”
门前侍卫中了迷药,烂泥般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那盏明灯一照,光影斑驳,如流水般倾泻在她的脸颊,她戴着面纱,素衣内绣着古老又诡异的花纹,很是神秘,一双剪水秋瞳桃花眼,似乎含着微微冷光,三千青丝散落在侧,肤色白皙,只用一只玉笔束起长发,有些凌乱,却不显得邋遢,反而不失秀丽,多了几分温婉。
“亓小妄,你的侍卫不太行啊。”那少女兴许也是匆忙间赶来,夜里寒冷她只裹了一件秋色长袍,对奴九的冷嘲热讽充耳未闻,颇为不屑一顾的讥笑了一声,“我轻轻松松地便能让他们长睡不起了。”
她又在烛光摇曳中转过头来,眼角冒出几分狰狞或是可怖,凝视着奴九的眼睛,故意地拖长了声线,“也能让你,长睡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