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落在手中攥着的那串糖葫芦,一时思绪万千,颔首低眉,无声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立在原地不动如山,身形被光影拉长,身影犹如古老壁画上镌刻的妖精,却又清瘦冷厉,如一股带着热浪的火风,卷起千层浪潮,半晌,她动作一颤,低声说:“……多谢。”
“吁——”
人潮汹涌,突然在这青天白日,传出一声小孩惨叫声,痛苦到极致的哀嚎,而后便没了生息,街市喧嚣,又爆发出一声马鸣,似是有人一把拽住了缰绳,紧接着便是烈马急促的喘息,马蹄踩踏肉体的声音,杂而乱,灰色死寂在这一刻笼罩上心头,空气里是死亡般的压抑。
“啊——”有承受不住眼前这场面的羽族女人忽而尖叫起来,这声尖叫尖而锐利,犹如无形中的一把匕首划破这死寂的空气,紧接着,空气骚动起来,传来有人呕吐的声音,还有人颤抖着在哭,但更多的人面对此时此景,反应是惊恐到无声的。
“吵什么?”
步辇里端坐着的女人终于发话,语气带着一股威压,像是在质问一群犯人,用涂着粉白的纤纤玉手翻看一页纸,侍者怔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半跪着,将步辇沿边镶嵌着的帘纱给挑开,美人眉目如画,素衣淡雅,烛火摇曳下,令人赏心悦目,翻起眼皮似是极为惬意,然而此时,羽族子民们却只感到一阵恶寒。
花夭离的意识恍惚了一瞬,嘴唇颤抖着不知说什么,怕人发觉,便有些失态的低下头,斗篷掩盖下,她垂眸,睫毛轻颤,眼神充满了复杂,双手紧攥直至成拳,指甲深陷入皮肉,断折,流出鲜血,复而她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手,转身欲要离去,可脑海里却电光火石间,响起了那孩子的声音。
花夭离浑身发凉,背离人群,不知怎的,心里涌上一大股不安,眼皮突突的跳,看着手中的糖葫芦犹豫了一瞬,半晌,她抿了抿唇,最终一头扎入人群里,挤开呆若木鸡的羽族子民们,又将斗笠往下拉了拉,站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抬眼,满目惊愕,还有震惊。
前为典礼官,后为女武者,朱雀玄武,神武挂冠,十里桃花,红妆倾洒,三头高头烈马拉着步辇,一头烈马双目赤红,像是发狂不久,暴躁的用马蹄踩着地面,情绪未定,一身顺溜的皮毛犹如抹了一层油,它的肚皮或是马蹄,沾染着大片鲜血,还有粘腻的人肉。
一直沿及底下的小道,都是触目惊心的血,那条血色小道颇长,血液粘稠,而不远处,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小道的尽头静静地躺着一坨不知名的肉体,应当是被马拖行至此,血肉横飞,已看不出面容,只能依稀可见是一个小孩的尸体,头颅骨皆被踩烂,身体蜷缩成一团。
他应该死前痛极了,本能反应便是蜷缩成一团,被鲜血糊住的小手,死死地抓着一个木制手镯,马蹄不停地践踏时,花夭离才发现,那是串惨不忍睹的糖葫芦,却被残忍地践踏,粉碎,直至入泥,已经不能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