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滚出你的身体,你也配?”
扑面而来的戾气,是战场厮杀时的阳刚煞气,女将失笑,被花夭离的话所激怒,刹那间,出其不意的掐住她柔软的颈脖,以不可抵抗的力度将她的身体提起,窒息般的痛苦涌上脑海,双脚离地,要将她所有的意识瞬间绞杀,翻起凉薄的眼,银衣如铁树银花,花夭离能看到眼前这个人与她一模一样,只不过她少了眼前女将眉目间的戾气和孤傲,被这世道磨去棱角,温顺不少。
“不过是在梦里再杀我一次罢了。
”花夭离倔强着不肯罢休,吃力的呼吸着咬牙,冷嘲道:“这么多年,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只能活在我的梦里,其实不过就是个纸老虎,就算杀我又如何?就算杀死梦里的我,可我终究不属于梦里,依旧活着,活得好好的。而你,不过只是个梦魇,倚靠我而活的梦魇。”
“放肆!”
手上力道刹那间收紧,女将唤出一枚长剑,那剑劈开浮城尘埃,如同一缕破晓的白昼亮光,剑身修长如流水似的,光华潋滟顺着剑身流动,刺进花夭离的心脏,将她整个身躯带动着钉死在菩提树干上,粗壮的攀附的藤蔓沉睡着犹如巨龙,被她一身的鲜血所染红,她嘴角残留着鲜血,牙缝里渗出大片血花,不停的咳,遍体鳞伤。
似有神君降临于尘世间,青衣飘摇,三千青丝散乱,菩提叶落,遗世而独立,五指修长续续弹琴,坐于南山之群巅,一拂袖间,人界承受百年恩泽,琴音如仙上乐,独步九霄,依稀朦胧间,那人平踏飞云鸾凤,遥遥对她伸出手,弃琴奔来,拼尽力气想要拉住她,慌张失措的大喊。
“扶离——”
她的意识却在逐渐消散,莫名站在万丈浮城,沉重的身躯往后一倒,脚下踩空,无力的坠入深渊,清晰感受到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化为尘埃,满身鲜血如桃花飘零,菩提叶簌簌作响,眼皮耷拉着似睡非睡,于是,所有的梦境回到起点,梦境深处的定格便是那抹青衣,鲜亮而温雅。
扶离,扶离,扶离又该是谁。
身体急剧下降,落入万丈深渊,渐渐被永久的黑暗吞没,她在不停的问自己——扶离,是谁……
鼻息间有菩提叶香,熏染了浮城半分姝色,她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流泪,干涩的、面无表情、心如刀绞般流泪,心如死灰,泪珠溅落于黑白颠倒,有一神君化身成蛇,额头是青银交错,逆光折射的五彩鳞片菱角,金色的瞳孔收缩,伸出长满五彩鳞片的手欲要勾抱住她。
那是一条大蛇化作人形的少年郎,赤金色流转的瞳孔,宛若晨曦初生的朝阳,凝聚了世间所有的光亮,印着的是无边黑暗中下坠的花夭离,似乎他的瞳孔里就只剩下了她,下半身是漂亮的青白流金蛇尾,腰腹部生长着青银色鳞片,肌肤雪白,蔓延着纵横交错的疤痕。
他几乎目眦欲裂,眼眶里流淌出殷红的鲜血,那些鲜血如同蛛丝布满了他的脸颊和眼角,紧紧咬着牙关,近在咫尺,却又仿若远隔千百轮回,永远都触碰不到她,只能碰到她一片残破衣角,最后,她疲倦的合眼陷入一片黑暗,身体透明,刹那间,耳畔回响着凄厉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