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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冷的寒风冷冽刺骨,墙壁上蔓延而伸展的腾蛇眼角凝结着薄薄的冰棱子,宛如在夜色里戚哀的流下眼泪。花夭离保持着动作仍旧没有说话,如同一片死寂的暗河。

那抹殷红的身影就像是一滴墨水画中的艳,仿若要灼伤世人的眼,在幽深的夜色浓郁,摇曳着如同一尾红鲤,银饰在月色里惨淡着凄冷的雪光,仿若世间万物不足以留恋,彻底的消融于人世间。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是觉得压根就没有资格。

她的骨子里有着无法磨灭的傲气,可偏生在见到陵光的第一眼起,便觉得自惭形秽,他于乱世尘埃里款款而来,举手投足间不染半分世俗,见到了那般狼狈不堪的她。

两者之间如隔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看不见,摸不着,可她却笃定那道鸿沟就在面前。

她是于淤泥中爬起来的人,注定一身污黑,满身疤痕,因为会伤害到别人,所以选择孤身一人。

陵光是她的师父,教导她修魔,赐予她灵剑,她说到底只是他的一个徒弟,她本该就不该奢望太多,又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想要陵光留在长安城。

凭什么理由?她么?可笑至极。

花夭离胸腔里涌动着一股抑制不住的戾气,欲要冲出枷锁,手中紧攥着花色的剑柄,忽的起身毫无章法的舞着花色,身影如同一道残影,将墙壁劈出深深浅浅的剑痕。

……

卯时,花夭离闭着眼帘调整紊乱的魔气,花色的剑柄沾染着主人的鲜血躺在脚边,她的手掌心内鲜血淋漓,止不住的轻颤,额头密布着薄汗,面色呈现几分痛苦。

修魔本就是逆天而行的道法,绝大多数的魔修如同孽妖一般以凡人精魄为食,修炼速度极快,所修炼的秘籍不同,所需的魔气自然不同。

而花夭离是那极少数的魔修,以日月精华为食,魔气精粹通亮,在这世间是难得不被一步登天的邪念所迷惑的魔修,可在入门时不得被杂念干扰,否则便会功亏一篑,吞噬本体。

她被杂念所干扰心智,体内魔气紊乱,险些走火入魔。

但是说到底亦是自己活该,定力不足,怪不了任何人。

狭小的牢笼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花夭离细细辨认几分,断定是那些深夜里昏睡过去的奴隶们。

陵光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会给他们施下符咒,而待卯时将近,亦是陵光离开之时,奴隶们便会醒来。

这些个奴隶们生前可能亦是些体面人,怎奈兽猎场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只有奴隶不断的与野兽厮杀才能活下去,强者为王败者为食,兽与人亦是如此。

花夭离见过不少的奴隶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可同样惊诧于那些奴隶颈脖或是腰间是光滑雪白的肌肤。

也许,这个所谓的兽猎场里,苟活着不少无辜的可怜人。

奴隶们醒来时麻木不仁的看着完好的身体,还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似乎从来不在乎生死,他们会如同小兽一般蜷缩在黑暗,瞪大着一双双空洞的眼睛,直至黎明。

他们的心早就死了。

花夭离察觉胸腔里涌动着的魔气,撇开所有杂念,睁开流光溢彩的金瞳,修长的五指捏出一道黑色符文,若隐若现,缓慢的吐气纳元,周身黑气逐渐消散,只余半缕黑烟。

瑭棠顶着一撮小呆毛,睡眼朦胧的揉了揉眼睛,伸了伸个懒腰,茫然无措的左顾右盼,步伐蹒跚的跪坐在墙面缝隙处,吃痛的拨开了那簇荆棘草,“哥哥,你还在吗?”

花夭离两指按压将黑色符文收纳于掌心间,眼里流转的金瞳逐渐退散而为黑瞳,眼角只余黄金痕,按耐住体内翻涌的魔气,抬手间将花色收回,低头侧看着手腕处的剑纹印。

花色融入她的体内,于手腕处化为剑纹印,凝神静气,现形掌内,召御皆可。

“哥哥。”瑭棠仍旧在扒拉着那簇荆棘草,指甲断裂夹带着猩腻的泥土,旧伤未愈,流淌着鲜血,将视线正对着小小的缝隙,慌张的呼唤道:“哥哥,哥哥,你还在吗?”

“我在。”

花夭离起身大步来到那个缝隙后,眉目间略有几分不忍,随手拿起一截木棍子将他的手给挑开,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凭借着几缕月光,坐在缝隙边沿。

瑭棠的手从缝隙处被挑了回来,鲜血淋漓的指间还沾着几根荆棘刺,流淌出殷红的鲜血,几乎无法伸展,他疼得厉害,泪水在眼眶打转,却还是将到口的呻吟给忍了下来。

墙沿里的那簇荆棘草沾染着殷红的鲜血,垂落下几滴连成丝的血液,落到花夭离的衣摆,很快的,凝聚干涸化为几抹残红,花夭离倚靠在墙面,抿唇道:“其实,你不必为了我如此。”

她最是讨厌欠别人的人情,瑭棠她确实是喜欢的,可偏生不太喜欢他亲近自己,亦是不大喜欢他受了伤,何况还是因为她而受的伤,如若她没能将他的手从荆棘草上挑开,也不知瑭棠的手指会伤成何种模样。

她救他只是因为不想有人被连累,亦算是还他给了她一颗糖的恩情,她还从未吃过那般好吃的东西,再者,若是哪天要逃出去,地势曲道总是要记着的,徒手杀狼她在璇玑并不是没有杀过。

人在饥饿的时候,竭尽全力的想要活下去,便什么也顾不得,什么东西都敢吃,什么东西都敢杀。

花夭离等了许久亦未曾听见瑭棠回话,抬起手举过头顶,敲了敲牢固厚重的墙壁,亦是鸦雀无声,脸色颇为不自然,偏过头去,清咳几声道:“小呆毛你怎么不说话?”

瑭棠闷声道:“哥哥的恩情瑭棠是记着的,一簇荆棘草罢了,我的指头只是破了些皮肉,若不是哥哥那日替我挡那一鞭,我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

花夭离顶讨厌报恩,可是却不讨厌瑭棠。

三言两语跟瑭棠说不大清楚,她便懒得再与他一个毛孩子说什么。

瑭棠将头凑近缝隙处,隔着那一簇荆棘草想要去看花夭离,视线内皆是些晦暗无光,只能依稀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破旧衣料就像是披在骨架子上。

他悄声问道:“哥哥,我们真的能活着离开兽猎场吗?”

兽猎场是长安城内最大的奴隶场,历来只有活着进来的却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的,奴隶一旦进了兽猎场,除非杀掉一百只野兽,否则就永远不能逃离这里。

距今为止,亦只有五个人。

花夭离侧首去看他,一张遍布疤痕的残颜浮现几分笑容,是势在必得的笑容,略带着几分对世间的冷嘲,仿若一把出鞘的利剑,凌厉夹带着杀意,眼神灼热得像一团烈火,“能。”

瑭棠歪着头恰好能看见花夭离的侧脸,眼睛亮晶晶的,定下心来,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哥哥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自有天神护佑,最是长命,定然能活着出去。”

花夭离纤长的睫毛轻颤,垂落下来,掩盖着晦暗不明的神色,似乎有所几分动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继而涩然道:“我长这么大,倒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般说我。”

瑭棠天真无邪的问道:“哥哥,那他们以前都是怎么说你的啊?”

花夭离伸出手来将月光捧在掌心间,看着污秽肮脏的手掌心,两者对比,仿若被月光灼伤一般缩回手来,颇有些失神,目光呆滞道:“他们皆唤我为妖孽、灾星、贱东西,巴不得我早点死掉。”

瑭棠恼了:“哥哥本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阿棠的眼光最是错不了,他们为何要这般辱骂哥哥,哥哥到底做错了些什么。”

因为脊梁骨里盛开的十方阎王殿的冥花,被族人所排斥恐惧,被亲人所遗弃辱骂,常年囚禁于璇玑山洞,终日不得见其阳光,凄冷寒夜独抱己身,全身背负着沉重的枷锁。

若是要问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亦不过是世人的偏见与恐惧,因为脊梁骨里盛开的彼岸花,所以她一出生便就是个错误,注定不同于常人,他们害怕她,更怕死。

花夭离笑了笑,冷嘲道:“我想着我唯一的错误,便是想要竭尽全力的活着罢。”

活着,因为想要活着,对于世人来说,则是她最大的错误,则是她的痴心妄想,是莫大的奢求。

“哥哥,那等阿棠长大了,就替你骂回来好不好?”隔着墙壁传来瑭棠气鼓鼓的声音,似乎是气愤,他甚至还小孩子气的锤了一下墙壁,却是砸痛了自己的拳头,疼得龇牙咧嘴。

花夭离从来不信这些话,先不说瑭棠不过是个孩童,说的话亦是当不得真,只怕等他长大了,便会像那些世人一般厌弃她,视她为妖孽。

她觉得极为可笑,却还是敷衍的应了一声:“好啊。”

墙壁那方没了半点声响,瑭棠隐没于黑暗的角落处捣鼓着潮湿的泥土,扒弄着掏出一块方正绢布,满怀欢喜的用污黑的小手攥着一颗糖,跪坐于缝隙处,咬着牙将手穿过那簇荆棘草。

“哥哥,我还有最后几块糖,这是最大的一块糖,我娘常对我说要知恩图报,我先给你一颗,等以后我若是能自己活着离开,我就买好多的糖来报答你。”

天真无邪的笑声,伴随着风声夹带着稚嫩和坚决,花夭离愣了愣,不经意间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攥得紧紧的小手,被荆棘草刺破肌肤血肉模糊,颤颤巍巍的张开,是一颗沾染着灰尘和鲜血的糖。

殷红的鲜血浸染着那簇荆棘草,污秽不堪的肌肤流淌着鲜血,颤颤巍巍的在发抖,晶莹剔透的糖完好无损的被攥在掌心内,如同攥着的是他一颗赤子之心。

花夭离脸皮发烫,心中涌动着一股羞愧,莫名觉得在瑭棠的面前,她那些古怪的念头是多么可笑,孩童的心思太过于干净,而她则是一身污秽。

纤长的羽睫轻轻的颤抖着,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蝶翅,残破的容颜本挂着阴郁和沉重,却在这一刻勾勒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她露出半截糯白的虎牙,笑得甜腻。

“你把最大的一块糖给了我,那等以后我们出去了我也要请你吃好多的糖。”声线出乎意料的温柔,花夭离拿起那颗晶莹剔透的糖,举过头顶看一缕月光透过糖块,神色浮现出几分朝气。

“真的吗?”瑭棠小心翼翼的缩回小手,给自己的小手呼呼,头顶的一撮小呆毛一晃一晃,捧着小脸歪着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哥哥,我还听说长安城可好看了,我想去长安城最高的城楼。”

花夭离如获至宝,捧着晶莹剔透的糖块,轻轻的咬下糖块的边角料,满足到眼睛都舒服得闭了起来,舔了舔嘴角的残渣,盘着腿隔着墙壁坐在他身侧。

“你给了我一颗糖,我会记着你的,我一定会带你去最高的长安城楼。”

瑭棠捧着脸疑惑道:“哥哥,我说了这么多,莫非你就没有一生所求的东西吗?”

“所求的东西么……”花夭离端详着手上的糖块,微微失神,舌尖弥漫着一股甜腻味,仰头瞧着清冷月光,笑得有几分凄凉:“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一个给过我糖的人,只希望这颗糖不会是最后一颗,你亦不是最后一个给我糖的人。”

世间最为致命的就是偏见,为了活命她付出她的天真稚气,被迫赤足踩着荆棘而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仿佛被世间遗忘抛弃。

她生来性子恶劣复杂多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亦没想过做什么好人。

反正她来这人世走一遭,苦也吃得够多的了,何不让自己活得开心些,不做那世人眼中所谓的大好人,不听那些恩怨相报何时了的浑话,只求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做个活得恣意的恶人。

她虽然很是记仇,可亦是个记恩的主儿,恩怨分明,对她有过欺辱的她要他们百倍还回来,对她有过恩情的她定会护得一时周全。

可毕竟她明面上多么抗拒他人的接触,手中亦能拿剑杀人不眨眼,骨子里仍旧还是个爱吃糖的姑娘,说到底,还是渴求世人能对她好一点。

所以,只希望手里的糖不会是她有生之年里吃到的最后一颗,而瑭棠不会是最后一个给她糖吃的人。

花夭离用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糖块,眼神莫测,内心盘旋着喧嚣嘈杂的嘶吼,迟疑不定,指间松了松攥了攥,似乎是在抗拒是在渴望,终究还是动作僵硬的将糖放入袖摆里。

奴隶们不安的拥挤着,恐惧的蜷缩在墙角,似乎受到惊吓一般呜咽起来,狭小的牢笼被人从外侧用钥匙打开,繁琐的铁链哗啦作响,沉重的灰尘迷蒙了所有视线。

“哥哥快躲起来,快往深处躲。”瑭棠脸色顿变,手脚不听使唤的颤抖,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神,俨然是被吓到不轻,跌跌撞撞的爬进墙壁暗处,喃喃道:“他来了,他要来折磨我们了,是他来了……”

瘦高的身影一手推开铁门,浑身散发着恶臭,铁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孩童一般哭泣的尖叫,野兽张开獠牙即将吞噬黑暗,花夭离顺势侧靠在破旧墙壁,半闭半睁着眼睛。

似乎兽猎场里所有的奴隶都极为害怕来者,几乎在推开铁门的那一刻,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奴隶们皆都在哀鸣,恐惧不安的蜷缩在墙角深处。

如同来得并非是人,而是蛰伏的野兽,张开满嘴獠牙就可以将奴隶吞入腹中,是一条阴森的毒蛇。

光与暗交汇处拉长一道瘦高的影子,印在冰冷的铁门,渐渐的,有缓慢的脚步声在挪移,花夭离屏气敛息,垂着头将面容笼罩在青丝下,偷偷的将眼睛眯着一条缝。

一身破旧不堪的布衣,下半身的破布条笼罩着污黑的双腿,行动似乎有些不大爽利,蓬头垢面,嘴里打着酒气熏天的酒嗝,怪笑着如同乌鸦嘶鸣,拎着酒壶痞子相的钻进第三个牢笼。

动作倒是娴熟得很,只是此人模样极为难看,打着酒臭熏天的酒嗝,满口黄牙,走路姿势亦是一瘸一拐,眼睛一笑就瞧不见了,头上扣着顶布帽,只能说是轻浮猥琐。

他的左脚比右脚似乎要长一些,所以他走路时身形起伏,一瘸一拐的,应该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是一个天生残体的跛子。

“我的小心肝,可有想我陈小六啊。”

陈小六眯着眼睛笑得轻浮,露出一排黄牙,故作风流倜傥的饮了一口酒壶里的酒,邋里邋遢的用袖摆一抹嘴角,对着奴隶们发出怪异的干笑:“我陈小六可是很是惦记你们呢。”

第三个牢笼里囚禁的都是些女奴隶,灰头土脸,蓬头垢面,可依稀还是能看出还是有几分姿色,却是抱作一团,惊恐不安的将头埋在膝盖里,身体不停的打颤。

陈小六往嘴里灌着烈酒,脸上烧出几分酡红,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酒嗝,将酒壶挂在腰间,脚步飘忽不定,伸出一只手来回在女奴隶身上点了点,指着第四个女奴。

“这个贱蹄子生得倒是还有几分姿色,我喜欢。”

女奴隶如同小兽一般呜咽着,干枯成井的眼眶里流淌出眼泪,麻木的歪着头瞪着陈小六,灵魂早已是千疮百孔,眼神浑浊,双手僵硬的颤抖。

似乎是在呜咽着哀求。

陈小六打着臭气熏天的酒嗝,一时气愤,满脸横肉挤作一团,令人作呕,眼睛眯成一条缝,透出凶狠的眸光,恶狠狠的踹了女奴一脚,指着女奴的脸,唾沫星子喷到她的身上。

“若不是本大爷的钱都赌光了,我会来这晦气地方寻乐子吗?一介女奴最是下贱,我能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给老子整着一副憋屈样。”

边沿的女奴隶浑身颤栗,亦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眼里消散几分警惕,那只粗糙的手指顿在半空,轻浮的移开,在半空绕了半圈,不紧不慢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识好歹的下贱东西,忒扫本大爷的兴致了,你倒是不错,眼睛生得有几分水灵,倒是有点像琳琅阁里的绯香,就你罢。”

亦是不管女奴是否心甘情愿,陈小六一瘸一拐的紧逼上前,粗暴的揪起女奴乱蓬蓬的青丝,一路将其拖进暗处,似乎是还不解恨,擦肩而过时还恶狠狠的踹了那求饶的女奴。

昏暗的牢笼里,陈小六拖拽着那女奴的头发,狠狠的丢弃于肮脏的墙壁深处,浑身酒气熏天,瘦弱得皮包骨头的女奴瞳孔失神,无力的瞪着双眼,浑身僵硬如同死鱼……

奴隶的宿命,死亡和屈辱,是一场不会醒的噩梦。

可能亦曾想过离开兽猎场,可猎场厮杀终究还是耗尽了她们所有的天真,浑身污秽不堪,长期的折磨致使人话都说不上来,麻木不仁,彻底沦落为一只兽。

兽猎场和牢狱并无区别,若是想要活着,就得抛弃过去和尊严,所有人都在苟延残喘,所谓牢狱关押的是囚犯,而兽猎场关押的则只有兽,奴隶可任人凌辱,可任人斩杀。

奴隶是最为卑贱的东西。

因为足够卑贱,所以无论是牢狱还是兽猎场,总是会有些心怀不轨的人会侮辱奴隶,玩些下三滥的手段,女奴隶若是在兽猎场呆久了,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姑娘家最为在意的贞洁,本该是嫁给心爱之人,描眉画眼,对拜天地,等少年郎挑起鲜红的盖头,眉眼娇羞着对饮合卺酒,洞房花烛夜,将自己交予夫君。

在兽猎场却是一文不值,只是为了寻乐子。

……

花夭离的手指蜷缩着动了动,倚靠着墙面垂着头,将所有冰冷晦暗的神情隐藏在凌乱青丝,胸腔里涌动着一股恶寒,五指紧攥着地面的泥泞,粗粝的石子磨破手掌心内的皮肉。

这些女奴隶曾经何尝不是现在的她,而自己若是被囚禁兽猎场,莫非亦是会沦落为他人肆意凌辱的傀儡,因为想要苟延残喘的活着,就要麻木不仁的忍受痛苦。

她是想要活着,却不想要以那般模样苟活于兽猎场,她是想要鲜亮而恣意的活着,她骨子里生来倔强,若是非要那般狼狈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陈小六精神抖擞的伸了个懒腰,烧红着的脸浮现几分餍足,踢了踢身躯僵硬的女奴,拎起地面破碎的布衣丢弃在她的脸上,恶劣的碾压着女奴的手背。

“下贱东西,能伺候本大爷亦是你的福气,浑身死鱼似的也肯不动弹几下,莫不是个痴傻的,呸,真是晦气。”

自始至终,女奴隶无力的仰躺在泥土地上,青丝浸着汗水贴在额角,手掌心被狠狠的碾压,黏腻着肮脏的污秽陷进泥土里,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麻木不仁。

“六子,你小子好了没啊?”

铁门外斜斜的倚靠着一个看守,腰间别着一圈银钥匙,嘴里吊儿郎当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满脸轻浮浪荡,笑的得意洋洋:“若不是看你是我老乡,我哪敢放你进来,怎么样?这些个女奴还是不错的罢。”

陈小六抬脚移开脚尖,笑得谄媚又轻浮,忍不住打了个酒气熏天的酒嗝,酒眼迷蒙,步伐一瘸一拐,身上浑身散发着汗臭味,露出一口黄牙,拍了拍看守的肩膀。

“我陈小六拿你当成兄弟,你有好处带着兄弟,够义气,兄弟我打心眼里念着你呢,不过你还别说,这些个新来的女奴倒是听话,确实不错。”

“你说那几个女奴啊。”看守将陈小六腰间别着的钥匙勾在整串钥匙环,对于陈小六的拍马屁很是受用,抬手一指那些蜷缩在墙角的女奴,落在了浑身僵死的女奴身上,语气如同是在调笑。

“这里面的奴隶可有不少身份显赫的主儿,那女奴本是长安城里亓家贵女,听说还是最小的女儿,将门之后,娇贵得很呢,可惜得罪了朝廷,满门抄斩,沦落于此。”

“还有那些个女奴亦是些金枝玉叶,甚至还有几个质子,国灭亡了就送予此处,无论先前身份如何,现如今只是些下贱的奴隶,连我们这些百姓都可以肆意玩弄。”

花夭离依稀透过凌乱青丝瞧见那些奴隶们麻木的面容出现几分扭曲,扭曲的痛苦,似乎是在回想着过往痛苦,饱受着折磨和煎熬,如同被唤醒一般,恶狠狠的盯着看守和陈小六。

像饿狼一般的眼神,仿若能瞬间咬断他们的喉咙。

这般狼狈都想要活着,如若不是世间还对其有所牵挂,要么就是有着血海深仇,仅凭一丝复仇的信念,苟延残喘着活着,磨灭了尊严和骄傲,仇恨却是刻进骨子里的,磨灭不了。

可恨所谓的痛苦在他人眼里不过只是个笑柄。

陈小六喝得有些醉醺醺,脑子里晕晕乎乎,扶着冰冷铁门,嘴里弥漫着一股酒气熏天,浑身疲倦不堪,眼窝深陷略带淤青,一把揽过看守的肩膀,大着舌头在笑:“管这些作甚,反正都是下贱奴隶,迟早都得死。”

看守不耐烦的扫开陈小六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厌恶的遮掩着鼻腔,被他满嘴酒气熏到干呕,故意偏过头去,仿佛是想吓唬奴隶们,环顾四周,冷笑着提高声线,充满恶意和嘲讽。

“你们这些下贱奴隶们,想必亦是想早些解脱罢,实不相瞒,算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待到天明,猎场将会迎来兽搏,那野兽獠牙长,只要一瞬就可要了你们的命。”

狭小的牢笼里拥挤着所有的奴隶,无论男女,皆都满眼恐惧,惊恐不安的抱着头往暗处扎,浑身衣不蔽体,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墙角深处,颤抖着唇瓣,仿若看见自己的凄惨。

看守得逞一般捧腹大笑,两者狼狈为奸,病态的将奴隶们惊恐不安的神情收入眼底,眼露几分不屑,搀扶着跛脚的陈小六离开牢笼,冰冷的铁门终究闭合。

这一夜,因为看守的一番话,注定一夜未眠。

瑭棠目光空洞的盯着幽深的黑暗处,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可怜的蜷缩于幽静的墙角深处,头顶呆毛垂落,浑身颤抖,咬着手掌心内侧肌肤,捂着鼻腔在哭泣,难以抑制的哭泣。

在兽猎场,奴隶是连哭泣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长安城内,铜台猎场,世人眼中,从奴隶脚踝处烙印着赤黑纹路的代号那时起,奴隶便永远只是个供人玩乐的杀器,命如草芥,如同宰杀的牲畜。

哭泣这种东西算是人的喜怒哀乐,奴隶只管不停的兽搏,其余的,都该被剥夺资格,不配哭泣。

花夭离亦是一片死寂,凌乱青丝下笼罩着蔓延着疤痕的容颜,冷寒的眸光夹带着森冷杀意,一条腿曲折着放于地面,指甲陷入手臂肌肤,掐出殷红的血痕,刻意清醒。

狭小的牢笼里似乎有着抽泣声,那些奴隶们麻木不仁的眼眶里无声的落下泪来,脸上却没有任何神情,似乎是在忘记了喜怒哀乐,眼眶里流淌出泪水,如同一条悲哀的暗河逆流。

花夭离突然站起身来,身形将月光遮掩着,仿若周身镀着一圈温润的光圈,凌乱青丝下是潋滟光华的眼眸,一身傲骨,却在那一瞬蔑视天下,浮华万千不及张扬一笑。

“有谁想跟我一起活着?”

活这个字似乎深深刺痛了奴隶们,狭小的牢笼里瞬间一片死寂,奴隶们呼吸错乱,将所有的视线都投注于牢笼处站着的花夭离,满目震惊,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在说笑。”花夭离很冷静的开口,迎着凄冷的寒风,单薄的布衣在风中被拉得笔直,身形越发消瘦,周身缭绕着暗沉的阴郁,满是疤痕的容颜印着森冷的眼眸。

“我只是觉得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以这般模样凄惨死去,我不明白这个世道,亦从未想过要去明白。”

不明白这个世道,亦从未想过要去明白,本该是视礼法为无物的狂妄之词,从花夭离的口中所说出来,一介弱女子口中所说出来,却变得似乎本就应该如此。

狂妄中最为无形的狂妄,嚣张中最为无形的嚣张。

“实不相瞒,我不服,我就是觉得无论是谁都不配夺走我的命,我的命很值钱,不该断送在这种肮脏的地方,莫非,你们就真的心甘情愿的死在这里吗?”

狭小的牢笼里所有的奴隶们浑身颤抖,赤红着双眼情绪激动,难以抑制的抱着头在地面翻滚,因为仇恨而扭曲面容,如同困兽一般在痛苦嘶吼,触目惊心。

“我……活……”衣不蔽体的女奴蜷缩着手指动了动,喉咙里迸发出嘶哑的声音,麻木不仁的面容挂满泪水,似坠非坠,目眦欲裂,指甲扣在泥泞里。

“我……要活……活……”

声音不大,亦是几个字,甚至于有些嘶哑难听,生硬得很,然而却一字不漏的传遍了整个狭小的牢笼,一时俱无言。

她说想要活,想要活下去。

即使人心冷漠,世道无情,她都渴望着想要活下去。

那些奴隶无论是气愤还是痛恨,仿佛难以抑制心中所灼烧着的仇恨,抱头痛哭,捶胸顿足,视线却是胡乱的瞟着花夭离,迟疑不定,将身躯深深低下,顿了顿,终究还是当作没听见。

身体被囚禁于兽猎场并不可怕,可怕的则是失去信念,宁愿死于铜台猎场,亦是不愿意逃离兽猎场。

这种人,早就将身心归纳于兽猎场一处,注定这辈子会被囚禁于兽猎场。

花夭离冷凝着凄楚的眉目,一介布衣不压铮铮傲骨,神情略有几分悲鸣,失望的瞧着奴隶们畏惧的眼神,终究还是长叹着抖了抖袖摆,似乎欲要甩落凄冷的月光,悲哀的合上眼帘。

狭小的牢笼里一片死寂,只有那个女奴隶不停的重复着“我要活”,响亮又刺耳,很是突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只有一个是么?”她的神情被月光折射的残影笼罩,满是疤痕的容颜一半晦暗一半冷漠,逆着月光站在牢笼里,周身缭绕着一股煞气,冷笑着出声,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还以为你们有多想活命。”

有几个奴隶动了动,然而还是迟疑不定的将脚尖缩了回去,故作姿态的绞着衣角,咬着牙在脑海里翻江倒海的挣扎,中途犹豫不决,环顾四周,终究还是选择那些奴隶。

趋利避害,是世人的天性。

这些拼命想要活下去的可怜人当中,有些为了逃离兽猎场而失去了命,还沦落到一个凄惨的结局,而有些可怜人则是害怕会沦落到与前者的结局,因为害怕,所以不敢放手一搏。

有时候,过于害怕死亡反而会是一种累赘。

就好像,一边渴望着想活命,明知道不可信,却还是在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期盼着天神救世,因为害怕死亡而变得畏首畏尾,从而失去了追求活命的勇气。

可怜,但是并不可恨。

花夭离目光复杂,盯着这牢笼里拥挤不堪的奴隶们,视线从他们身上大小疤痕和污秽上一点点掠过,分寸不留,浑身仿若被抽去所有力气,身侧的拳头缓慢松开,长长叹气。

“这是你们的选择,愿意留在兽猎场跟他们一起,宁死都是不肯放手一搏,你们就留着罢。”

这个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天神,因为天神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供人瞻仰,不高高在上的那还叫什么天神,神活于天间,若是真的有天神这一说,世间何来的爱恨别离。

苦者不自渡,则为甘愿沉沦于沼泽,天神救世亦不过是害怕死亡而胡诌的借口。

究竟世间有没有天神,花夭离想,这些奴隶们比她还要清楚。

花夭离走近几步,靠近着冰冷的铁牢笼,一膝曲折跪于泥泞,隔着一道长长的过道,将怀里陵光给的小药瓶滑及女奴的手边,语气冷然:“这是治伤的灵丹,吃下去。”

女奴隶额头的青丝很杂乱,掩盖住漠然的面容,手指扣在泥泞里,蜷缩着动了动,甚至没有任何怀疑,麻木不仁的往嘴里塞下两颗药丸,脸颊还残余着泪痕。

花夭离对着凄冷月光倚靠着铁牢笼坐下,对于女奴隶的反应很是满意,杀伐决断,敬佩于她一介贵女的勇气。

“我叫花夭离。”她的声音很好听,却冷然的如同一块千年不化的残冰,将所有的柔情都化作冷寒的雪水,说着世间最凉薄的话,“我可不是你的救世主,若你我都想要活下去,就得豁出性命来跟他们斗到底。”

世人皆说天神造人就是三六九等,长安城内的兽猎场埋葬着傲气和自尊,历代兽猎场除其五个人,从未有人能逃离这个地狱,这种话很容易说出来,却难以实现。

只要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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