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壹秋嘴里念叨着“原来是这样”,又哭又笑,表情十分怪异。
邵沉锋担心她要使什么压箱底的绝招,侧着身子挡在贺芳亭身前,谨慎地道,“你也疯了?”
李壹秋想掩面大哭,可惜双手被绑,做不了掩面这个动作。
哭了好一会儿还不停止,声音很瘆人。
贺芳亭从邵沉锋身后探出头来,彬彬有礼地道,“要不,你回去慢慢哭?让谢梅影出来,咱们等着杀人呢。”
邵沉锋笑道,“芳亭着相了,谢梅影不出来,咱们也能杀,反正这身体死了就行。”
贺芳亭:“可我想跟谢梅影道别。”
邵沉锋微叹,“芳亭真是好心......”
李壹秋忍无可忍,大声叫道,“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腻歪?”
时时刻刻惦记着发狗粮,也不管旁边人死活,她真想吐。
邵沉锋挑眉,“你生前没成亲?”
李壹秋:“......你怎么知道?”
她高中刚毕业,自然没有结婚,男朋友倒谈过几个,但都是谈着玩玩的,不是奔着结婚去。
主要也是那些男朋友太穷,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邵沉锋体谅地道,“没成过亲,也就不懂夫妻间的恩爱。”
贺芳亭微笑道,“何止没成亲,只怕家境贫寒、父母不睦,没受过良好的教养。”
李壹秋:“......你凭啥这么说我?”
动不动就人身攻击,有没有礼貌?
贺芳亭怜悯地道,“因为你又蠢又坏呀,如果受过良好的教养,怎会如此?”
邵沉锋很宽容,“芳亭,不要过于苛责。它活着的时候,大约爹不疼娘不爱,几年了也没吃过一顿饱饭,还动不动就被爹娘拳脚相加,才会充满了戾气。这样的人家,何谈教养?”
贺芳亭:“守宁言之有理。但它也没活到老,怎么死的呢?”
邵沉锋:“这还用问?肯定是被它爹娘打死的。”
李壹秋听得火冒三丈,“胡说八道,我家虽不算大富,也是小康,爸妈对我好得很!我也不是被他们打死的,我是......”
说到这儿忽然顿住,迎上两双探询的眼睛。
不由气道,“好啊,你们想探我的底!”
越说思路越清晰,“以前你们对我的来历不感兴趣,现在为啥突然感兴趣了呢?因为,你们想知道,我刚才究竟想起了什么!所以一步步打开我的心防,引诱我主动说出来!”
邵沉锋意思意思地道,“不好,被你看出来了!”
他们确实有这个想法,但也只是顺带着,如果它坚决不说,他们也不勉强。
而且它说错了一点,他们对它的来历其实很感兴趣,只是觉得这事儿太重大,定然问不出,才索性不问,以免被它拿捏。
李壹秋:“你俩咋不去当讲师搞传.销呢?”
这一唱一和的,没有他们忽悠不了的人。
贺芳亭:“传.销是什么?”
讲师她大致能理解,传.销却从没听过。
李壹秋本来是满肚子的愤怒与不甘、懊恼,却被她这句话逗笑了。
抬起头,笑出了泪花。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
穿书这些年,她逐渐忘却了前世种种,今日却被他们引着想起来了,爸妈真的很爱她,就是因为感受过那份爱,内心才无法接受江止修、贺芳亭这对新父母,对他们也没有亲情,总觉得都是纸片人,因而以旁观者的姿态,仔细谋划怎么才对自己有利。
爸妈如果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大概会很失望吧。
尤其是妈妈。
假如爸爸在外面有小三,妈妈肯定不希望她站在小三那边。
同理,妈妈也不会希望她站在谢梅影、江止修那边,抛开主角光环不谈,这两人其实是一对渣男贱女。
可她太相信原着,被所谓的剧情蒙蔽了双眼,蒙蔽了良知。
贺芳亭说她“不分是非,不辨对错,罔顾世间礼仪公理”,一点儿也没说错。
最可笑的是,到了最后她才发现,她所认为的剧情根本不是真的!
或许是穿书时损伤了记忆,她只记得前面部分,却忘了最关键的后半部分。
也可能是上天对她的惩罚,惩罚她心存不善。
邵沉锋抽出佩剑,遗憾地道,“这恶鬼疯了,杀了罢。”
示意贺芳亭离远点儿,免得血溅到衣裙上。
贺芳亭依言走开。
李壹秋猛然惊醒,“等等!我告诉你们,我全部告诉你们,说完再杀也不迟!”
反正就算他们不杀,她也坚持不了多久。
她有种奇特的预感,这次陷入沉睡后,再也不会醒来,她的生机已经被耗尽。
邵沉锋客气地道,“不用,不麻烦你了。”
话虽如此,长剑倒也没有刺下。
李壹秋:“不麻烦,我自愿的!”
贺芳亭有些惊讶,“为何这般爽快?”
李壹秋长叹一声,“因为我服了,我服你们俩了!”
大概还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也算是她来到这个世间,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吧。
如果还能回到家,她也有脸对妈妈说自己犯了错,但已幡然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