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不光是吃喝,还议定了几件事。
其一,迎战齐剑隆大军的地点,选在急行军五日路程的梨松原。
其二,贺芳亭带着儿女留在五柳关,孟家已经准备了最好的宅院。
其三,五柳关内两万孟家军,以及孟家习过武的儿郎,尽数随镇北军出战,另由邵沉锋的族弟邵不寒率五千精兵,留守五柳关。
五柳关附近各地,还驻有三万兵,但并不归孟信凌节制,孟信凌曾派人去探过口风,那几位将领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看这一战谁能赢。
朝廷赢了,他们便听从齐剑隆调遣,出兵平叛。
镇北王府赢了,他们便追随邵沉锋。
孟信凌忿忿不平地道,“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小人!”
邵沉锋一笑,“人之常情。”
顿了顿,又道,“孟将军放心,谁雪中送炭,谁锦上添花,本王心中有数。”
孟信凌要的就是这句话,躬身施礼,“王爷英明!”
锦上添花只是好看,雪中送炭却能救命,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邵沉锋笑道,“不必多礼。”
孟信凌又恭维,“他们能按兵不动,也是因为王爷神机妙算,发了一道道文书。”
朝廷与镇北王府文书飞来飞去,隔空厮杀,掀起阵阵看不见的硝烟。
但每一次,都是镇北王府略胜一筹。
尤其最后一道,威力巨大。
拜戏文“九华定天下”所赐,世人皆知,太祖褚世英曾在九华山立下过什么誓言。
倘若先帝真的毒杀了老王爷,又想杀害顺安公主陷害镇北王,那么太祖的誓言就该应验。
......就算这是杜撰出来的,也能混淆视听。
之前发的先帝遗诏,也揭露了新皇帝褚中轩的阴谋,弑父登基,得位不正。
后来他干的那些事儿,更让臣民知道了他是一个多么残暴、多么昏庸的君王,由他在位,绝非百姓之福。
总而言之,这父子俩没一个好人。
反观镇北王府,一直守护北境,兢兢业业、忠于职守,前不久还灭了北蛮王庭,扬威域外。
两相比较,大家的心就偏了。
这可不算背叛朝廷,毕竟有太祖的誓言。
说起这个,邵沉锋颇为自得,笑容加深,“都是王妃的功劳。”
孟信凌不解,“......王妃的功劳?”
邵江衡:“所有文书都是大嫂写的,孟将军不知道?”
孟信凌心说我上哪儿知道去,真心诚意地道,“王妃娘娘才智卓绝,末将佩服!”
对于贺芳亭在镇北王府的重要性,也有了新的衡量。
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坚持送女入府。
有贺芳亭在,珍珍就算入府得到王爷的宠爱又如何?万万不是贺芳亭的对手。
孟家也断断不能与贺芳亭为敌。
而且她真的非常坦诚,直接与族弟佑辰阐明了利弊,以及送女入府会有的后果。
如果她是两面三刀的性情,大可先假意答应,待珍珍进门再慢慢炮制,他家也毫无办法。
晚上回到卧房,对田氏叹道,“贺王妃并非普通女子,咱们惹不起,管好了珍珍,别让她冒犯。”
田氏点头,“我晓得!”
横他一眼,“珍珍我能管住,娘呢?”
最先提议将珍珍送给王爷的,就是她那好婆母!
珍珍年少不识事,也被婆母说得动了念。
孟信凌想想老娘那脾性,妻子确实管不住,只得重新披上外袍,亲自去叮嘱。
孟老夫人很不耐烦,“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用得着你提点?该干啥干啥去!”
不孝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定是田氏撺掇来的。
孟信凌以为自己说通了,安心回房。
次日清晨,兰策、邵江衡、邵淮麟率前军出发。
过得三日,镇北军后军也赶到了,邵沉锋辞别贺芳亭,柔声道,“在这儿等我,大胜之后,我来接你!”
贺芳亭笑容嫣然,重重点头,“好,我等你!”
邵沉锋真想拥她入怀,但当着众将的面,自然不能,留恋地看了几眼,率大军出发。
贺芳亭抱着小老虎,在田氏的陪同下登上城楼,目送他们离开。
邵沉锋今日骑的是一匹汗血宝马,极为神骏,即将转过山坡时,心里有所感应,回身向贺芳亭挥手。
再回过头,眼里满是锋锐肃杀之气。
三十多年来,他都自认是个靠谱的人。
唯一一次不靠谱,就是前几日生病,险些误了大事。
还是当着芳亭的面,这叫他情何以堪!
这几日面对芳亭,总感觉底气不足。
只有将齐剑隆斩于马下,才能洗刷这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