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爷抬起头,因为过于激烈的动作,身体还不由自主的晃悠了两下。
“你知道这事?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谢九爷目光有些震动,不确定是不是月初的错觉,她甚至觉得谢九爷的瞳孔都在颤抖。
月初自和谢九爷见面开始,所见到的谢九爷从来都是运筹帷幄,似乎能决胜千里之外的老奸巨猾型人才。
还怀疑过谢连环这么贼,是不是就有谢九爷的言传身教。
但是现在的谢九爷,展露在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好懂了。
月初了然的抿了下嘴唇,她知道谢九爷此刻定然是感觉头晕了,除了受伤,月初身边很少看见红条这么短的人了。
现在谢九爷头上这红条是连无邪头顶的都比不上了。
月初都不必验证,就知道谢九爷现在肯定处于什么贫血或是缺血的状态,加上猛烈的动作,大脑缺氧妥妥就是要晕的。
只是她目光中满是这番对自己知识和智慧的大加赞扬,落在谢九爷眼中,就变成了对他情况的笃定。
分明,他是最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吗啡上瘾的,谢九爷清楚,这东西其实和原先的鸦片大烟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它如今的名头更好一些,是能治病的西药,但是上了瘾之后,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恨不得能时空倒转,好让自己能够和二月红他们一样,完全问心无愧的站在月初面前,可惜现在,他人生中最不堪、最怯弱的那一面已经被月初发现了。
她甚至是早就发现了。
“吗啡是什么?”
陈皮有点不耐烦的插嘴,不清楚月初和谢九爷在打什么哑谜,他是不常受伤的,就算偶尔受伤,也强撑着男人的名字轻易不用止痛药。
况且他们这些、江湖人,确实是去中医馆比较多,陈皮也不关注时事医学,吗啡这东西还真触及他的盲点了。
“我隐约记得这是种西药?难道有害?”
二月红的目光闪了闪,看向月初的眼神中带了不解,连带着对谢九爷肩膀的控制都轻了一些。
他已经清楚,谢九爷不可能再熬过他的力气去触碰月初了。
“那东西会上瘾,跟、跟鸦片差不多。”
齐铁嘴到底是常在街面上走,更见多识广一些,他不愿用瘾君子这称呼来形容谢九爷。
在看见谢九爷震惊的目光和月初单纯的不解之后,也舍不得叫月初亲自戳破这件事。
齐铁嘴只是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和谢九爷有些相似,会不会他认为自己精心藏好的一切,在月初眼中,也像是谢九爷滥用吗啡那般明显呢。
但月初还是想救谢九爷的,要是之后回想起来,发现她自己是让谢九爷在外人面前失去遮羞布的那个人,月初肯定也会难过的。
所以这种话伤人伤己的话,还是更适合齐铁嘴讲,反正他这嘴巴,说过无数次坏消息了。
月初可不晓得齐铁嘴和谢九爷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不管是出于情分还是任务,谢九爷这个人她都是会救的,只是以她的眼光来看,谢九爷之前的身体条件并没有小花说的那么差,说被女色掏空身体更加扯淡。
就算是戒毒和受伤撞在了一起,反应也不该这么大,谢九爷总不会那种为了显示戒毒决心,在戒毒之前把所有毒品一股脑用在自己身上的蠢货吧。
月初摇了下头,说道:
“我一早就知道啊。只是我认为,就算是你贸然要戒药瘾,你的身体也不会衰败的这么快的,先前你受伤的时候,我不是还给你红药了吗?按理说,伤的应该也不算重啊。
你再仔细回想回想,回来之后有没有碰过什么之前不常见的东西,会不会有人想害你呢......”
月初还是倾向于这是设给谢九爷的连环套,只可惜最近陈皮他们查水蝗,还没找到明显的线索,要不然也能知道为什么水蝗突然盯上谢九爷了。
“一直知道?”
谢九爷的嘴角扯了扯,脸上说不清是在笑还是哭,只让人看了难受。
“老爷!你醒了!”
“九爷。”
老管家和张启山接连进门,老管家一下子就扑倒在了谢九爷床前,张启山倒是慢悠悠的冲着谢九爷点了下头,才将目光转向月初:
“月初,许久不见了,希望这次将你贸然请来,没有吓到你。”
不得不说,看见清醒的谢九爷,张启山是松了一口气的,不枉他特地拖住老管家的脚步,让月初有发展的时间。
他也知道之前谢九嘱咐过老管家不要打搅月初,在好心情的驱使下,张启山还不忘替老管家打一下圆场。
他相信侥幸不死的谢九爷,是不会责怪他将“神医”请来的。
“没有,只是,先前谢九爷到底是怎么、生病的,一下子身体就坏的这么厉害,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见谢九爷似乎陷入了什么emo的状态,月初也不追着问了,正好进来两个人,问病人可能不如问旁观者更清楚。
“我们老爷,他,他......”
老管家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目光一下子在谢九爷身上,一下子在月初身上打转。
他是知道自家老爷的,要不是为了不让月初发现他不堪的一面,老爷也不会一直拒绝他们请月初小姐过来了。
月初一见老管家的模样,就知道这回问话又没用了,抬了抬手有些不耐烦道:“算了,你直接和我讲,为什么咱们九爷突然就要戒药了吧。”
老管家目光犹豫的看向谢九爷,这时候必须得他们家老爷自己拿主意了,只可惜谢九爷自己都自身难保,眨了眨眼睛,慢慢将头低了下去。
“老爷!老爷他......他是......”
老管家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摇了摇头,自家老爷这模样,分别是与月初小姐没可能了,但偏偏又被人家吃的死死的。
老爷自己都投降了,那老管家除了说实话还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