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宦官提着食盒来到了关押高隐的牢房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谁啊?!”
“是来杀我的么?!”
牢房内传出了高隐不耐烦的喊叫声。
小宦官见周围没有人,恭敬的小声回道:
“宁王殿下,奴才是来给您送午膳的。”
说罢,小宦官提着食盒推门而入。
只见高隐满身灰尘,一脸颓废的靠在墙角处,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那名小宦官。
小宦官并没有畏惧,反而是殷勤的将食盒摆在高隐面前,拱手说道:
“请宁王殿下用膳。”
高隐看着面前的丰盛佳肴,一脸谨慎的说道:
“怎么,这是本王的断头饭?”
“还是说,这饭里有毒啊?!”
“你给我转告高策,想杀我,一道命,一道圣旨便可,千万别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小宦官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宁王殿下,您真的误会了,这饭里没毒!”
“这饭是奴才特意给您准备的。”
说到这里,他还拿出筷子吃了几口饭餐,然后说道:
“您看,我没骗你吧?”
高隐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也难怪他疑心,自从他被关进来以后,饭菜就没像今日这般好过。
小宦官见高隐还是不相信自己,于是直言道:
“宁王殿下,您难道不记得小人了?”
听到小宦官这么说,高隐这才从此人身上感觉出几分熟悉,一脸迟疑的问道:
“本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小宦官连连点头,喜极而泣的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在宁州街道,一个卖身葬父葬母的男孩?”
高隐紧皱眉头细细回忆着,好不容易才想起这件往事,顿时大喜道:
“原来是你!”
“你叫魏海对么?”
小宦官点了点头,激动的说道:
“小人是魏海,但是现在小人不叫这个名字了,小人现在的名字叫魏高。”
高隐点了点头,略显怀念的说道:
“魏高,魏高!”
“你怎么会出现在东京城?还当了宦官?!”
“本王当年不是给了你五十两纹银让你安葬双亲么,你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高隐自问不是心善之人,不过十年前确实和眼前的这个小宦官结下了善缘。
那时魏海不过八岁,双亲病逝,在举目无亲之下,他不得不在宁州街道上卖身来安葬双亲。
高隐见到这一幕,或许是心怀感伤,竟然难得生了慈悲之心,大手一挥送给了魏海五十两纹银让他安葬双亲,行完善事之后便悄然离去。
听到高隐的询问,魏高深深的叹了口气,颇为哀伤的说道:
“安葬双亲,小人用了十几两纹银,剩下的银子本可以让小人安稳生活一段时间,可是却被人给抢了。”
“不但如此,小人也被人牙子从宁州拐卖到东京城,又在阴差阳错之下被净身入了宫。”
听到魏高的阐述,高隐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苦笑道:
“你这些年也不好过啊!”
魏高抹干眼泪,乐观的说道:
“没事,都过去了。”
“小人得知您被关到了宗府,所以特意接下给您送饭的差事,前来略略报殿下的恩情。”
“这些饭菜都是小人特意为您准备的,你放心吃就好。”
高隐这才放下心大快朵颐起来,他倒不是怕死,也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他是想用自己的死最后再恶心一下高策,让自己死的有些价值。
高隐吃饱喝足之后,靠着墙,目光紧盯着魏高,柔声说道:
“真没想到,我高隐落魄至此,他人都是一口一个宁庶人,唯有你这么一个小宦官还愿意称呼我一声宁王殿下。”
魏高拱手说道:
“殿下有大恩于我,小人不能对你不恭敬!”
高隐微微一笑,淡声说道:
“我现在是阶下囚,是谋逆之贼!”
他又指了指地上的食盒餐具,轻声说道:
“你收拾收拾快些离去吧,以后也不要来看我了,免得受牵连。”
魏高跪在地上,苦着脸说道:
“小人不知道您是不是罪人,可是小人知道您是小人的大恩人,这恩情小人一定要报。”
“况且殿下何须如此悲观,您是太祖爷的幺子,当今陛下的亲叔叔,太祖爷一生也不过四子,宋王和先皇都已经故去,如今皇氏宗族以您和淮王为尊,陛下应该会顾念血亲之情,对您网开一面的。”
闻言,高隐哈哈一笑,指了指魏高说道:
“你呀你,简直是太不了解我这个大侄子了,他是不会顾念什么血亲之情的,之所以留我到现在,也不过是想让我主动认罪伏诛,全了他的圣君之名罢了。”
闻言,魏高宽慰道:
“殿下,您千万别这么想啊!”
高隐摆了摆手,淡声说道:
“好了,不聊了。”
“今日你我再次重逢,也算是有缘,我送你一份礼物吧。”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蟒纹翡翠玉佩,玉佩的底部还雕刻着一个“隐”字。
“本王把这块玉佩送给你。”
魏高连忙摆手说道:
“不!不!不!”
“小人怎能收殿下的东西。”
见状,高隐将玉佩硬生生塞到魏高的手里,沉声说道:
“我给你的不只是这块玉佩。”
“宫中内务府内有一名宦官名叫尚林,你知道么?”
魏高连忙说道:
“尚公公,小人当然知道。”
高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他看到此玉佩,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的。”
“人生在世,能活下来就不容易,想活得好就更难了,我这辈子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了,你就好好活着吧。”
“不要再推辞了!”
魏高攥紧玉佩,叩首行礼道:
“小人谨记,多谢宁王殿下的大恩!”
高隐亲手将他扶起来,柔声说道:
“好了,你快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魏高拱手称是,然后不紧不慢的将餐具收回到食盒里,再度行礼道:
“宁王殿下,小人告辞了。”
高隐微微颔首,摆手说道:
“快去吧,以后也不要来看我了。”
魏高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将玉佩藏进亵衣里,悄悄抹干眼泪,然后离开这里。
宗府外的守卫见魏高这才离开,连忙阻拦道:
“你怎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