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林惊诧地挑了挑眉：“文二少，许久不见了啊。”
他的目光在文卿芳身上打量了一番，眼中满是意外，毕竟自从那日酒楼交接以后，他确实是许久没有见过这文卿芳了。
文卿芳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情，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谢老板，许久不见。”
“你今日来，是找庄掌柜？”
“是，我……”文卿芳微微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与纠结，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成，要么你们去后面聊？这里人多眼杂。”谢松林善解人意地提议道。
文卿芳闻言，赶忙点头：“多谢谢老板。”
“多谢东家。”庄掌柜冲着谢松林拱了拱手，然后带着文卿芳往后院儿去了。
一进后院，庄掌柜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少爷，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儿吗？”他目光紧紧盯着文卿芳，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探寻出一丝端倪。
文卿芳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庄叔，我想请您帮帮我。”
庄掌柜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紧紧抓住文卿芳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少爷，您又去赌了？”
当初正是因为文卿芳染上赌瘾，欠下巨额赌债，还荒唐地把文记酒楼当街卖了出去。
文卿芳赶忙用力摇头，眼神中满是慌乱与诚恳：“庄叔，我没有，我发誓！我已经戒了，真的！”
庄掌柜看着文卿芳，心中半信半疑，但还是缓缓松开了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小妹已经出嫁了，”文卿芳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微微仰头，眼神中满是怅惘，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鼓起莫大的勇气，才能继续说下去，“爹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我知道，是我让文家蒙羞，让他失望透顶。”
“从前那些狐朋狗友，”他的声音愈发落寞，“那些曾经在我身边阿谀奉承，整日与我花天酒地的人，如今也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我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是闭门不见，就是满脸嫌弃，仿佛我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现在的我，真的是一无所有了，我也不认识什么人，能帮我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说完，他缓缓低下头，那低垂的头颅仿佛承载着千斤的重量，许久，才又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庄叔，我爹是真的不会让我回去了，我想……在你这儿谋份差事儿过活。”
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却又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庄掌柜静静地听着文卿芳的诉说，心中五味杂陈，他的目光落在文卿芳身上，眼前这个身形消瘦、满脸疲惫的年轻人，和曾经那个养尊处优、意气风发的文家少爷，实在是判若两人。
庄掌柜不禁想起了往昔在文家做事的点点滴滴，文老爷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文家曾经的辉煌与热闹，看着眼前落魄的文卿芳，这个曾经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少爷，如今为了生计，这般低声下气想找份活儿做。
“大少爷……”庄掌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时之间，真的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目光游移，内心纠结万分，一方面是对文卿芳落难的不忍，另一方面又清楚这事儿着实棘手。
“庄叔，我求您了，”文卿芳往前跨了一步，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恳切，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如今只有您能帮我了，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让我有份儿活。什么我都愿意干，我真的想重新开始。”
庄掌柜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几分歉意与为难：“少爷，您知道的，这里真正能做主的不是我，这酒楼卖给谢东家以后，承蒙他不嫌弃，让老朽继续在这儿当掌柜，”
他微微停顿，神情凝重，“但是我也真不能脸大擅自收您在这儿做活儿，我还是要问东家的意思。”
就在这时间，后院儿的门“吱呀”一声突然开了，惊得庄掌柜和文卿芳同时转过头去。
只见谢宁抬手推开了门，他身后，跟着一脸诧异的谢晚星，显然，刚刚庄掌柜和文卿芳的对话，他们俩都听到了。
“这……”庄掌柜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看了看文卿芳，又看向谢宁和谢晚星，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略显尴尬的场面。
文卿芳更是窘迫不堪，他的目光触及谢晚星的那一刻，浑身一僵，显然是认出了这个在大街上一掷千金买下他酒楼的小姑娘。
如今这般狼狈，竟被她瞧见了这副模样。
他低下头，像是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满心懊恼，恨不得时光倒流，让这番落魄模样和求助的话语不被她听去。
“小姐，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庄掌柜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冲着谢晚星招呼道。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文卿芳，又迅速收回，心中暗自叫苦，今天这事儿可真棘手，小姐该不会误会什么吧？
他心里清楚，他家这位小姐年纪虽然小，但是能做的主倒是大得很，有时候东家也要听她的话。
“师傅刚刚接了个急诊出去了，不方便让我跟着，我就回来了。”谢晚星微微颔首，目光在庄掌柜和文卿芳之间来回扫了扫，轻声问道，“庄掌柜，这……”
她顿住，目光中透着思索，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庄掌柜心里一紧，他知道谢晚星这是想问文卿芳的事，谢晚星可是亲眼见证了文卿芳当初的荒唐，一掷千金买下文记酒楼的那天，文卿芳那副落魄又急切脱手产业的模样，谢晚星和谢宁两个人可是瞧得真真切切，想来印象差到了极点。
庄掌柜赶忙说道：“小姐，少……不，是卿芳，想在咱们这儿谋个差事，也好有口饭吃，我正想着去问问东家。”
他特意把称呼从少爷换成了卿芳，试图弱化文卿芳曾经的身份，以免勾起谢晚星那些不太好的回忆。
谢晚星挑了挑眉，她抬头看了一眼谢宁，又把目光回到了文卿芳身上，许久不见文卿芳了，他倒是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不过她对于这个人的印象，确实差到了极点，想起当日在酒楼隔壁听到的，文卿芳为了偿还赌债，竟偷卖自己小妹的嫁妆，那般行径，实在令人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