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楚冉看向身边的周良，“那不是前几天在餐厅吃饭你教她的？方小姐不仅牢记了，还‘学以致用’了。”
周良垂眸，杯中酒液如红宝石般璀璨，在灯光下折射出迷人光泽。
轻轻摇晃酒杯，酒液沿杯壁旋转，挂杯的酒痕，宛如舞者留下的倩影。
那是葡萄酒的眼泪。
时间仿佛转瞬间回到那年冬天，徐嘉予的声音似乎也从未在耳边消散过。
“阿良，你知道什么是‘酒泪’吗？”
徐嘉予端起手边葡萄酒杯，轻轻摇晃，然后将酒杯放在桌中央，整个人趴在桌上，聚精会神盯着酒杯中的液体。
忽然，一双大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阿良，你快看！”
“杯壁上有一股股液体缓缓往下流，就像人流泪时候一样，这就是传说中的‘酒泪’！师父说，葡萄酒大师杰西斯?罗宾逊是这样定义‘酒泪’的：一种用于描述较强劲葡萄酒的酒液在杯中‘往上爬’后又‘往下滑’的术语。你看到了吗？”
彼时的周良，眼里只有女人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它虽然盯着酒杯，但一眨一眨的漂亮极了，总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看到了，很美。”
他也学着女人的动作趴在桌上，只是眼睛从未离开过女人的脸。
徐嘉予轻轻一笑，“葡萄酒又不是人，怎么会流泪呢？不过就是些透明液体，谈什么美不美？更何况它们已经消失了。”
女人圆润的手指在红酒杯上来回流连，“师父说‘酒泪’越多代表葡萄酒的品质越好，可实际上，当你摇杯时，只有一种物理反应正在发生，那就是酒精与水的蒸发。”
“也就是说，‘酒泪’和葡萄酒的品质没有任何直接联系。”
“更说明，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女人有些气愤地敲了敲杯壁，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晃动。
周良抑制不住心里的悸动，倏地捉住了女人的手指，拉到唇边轻轻一吻。
他看见，女人眼底的惊慌，如同一头无措小鹿。
徐嘉予不自在起身，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阿良，时间宝贵，谢谢你愿意陪我选葡萄酒，愿意跟我一起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她望着满地的葡萄酒，下意识抬手拍了拍额头，“还好，有了结果，我好跟师父交代。”
那还是周良第一次窥见徐嘉予的另一面，也正是这一瞥让他彻底沦陷。
虽然这种神情在徐嘉予回神的那一刻，便转瞬即逝。
但彼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
周良有关于红酒的一切记忆全都来源于徐嘉予曾经的“教导”，他从未想到这些话会以这种方式，再次传进徐嘉予的耳朵里。
一声轻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良，你怎么只顾着喝酒啊？方小姐在找嘉予的事，你不去帮忙吗？”
楚冉一脸焦急，出声质问。
周良扫了眼不远处，拉住徐嘉予不依不饶的方恩智，“我去了，她只会闹得更厉害。”
“那你就纵容方恩智欺负嘉予吗？”楚冉护着肚子来回踱步，眼看就要冲上去，周良慢悠悠又倒了杯红酒，“冉姐，你跟我是一体的，你过去方恩智也会误会。
“依我看姐姐未必会输，也有不少人跃跃欲试当骑士呢！”
经过周良提醒，楚冉才发现两人的对峙已经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其中有几人是跟徐嘉予一起进场的，虽然如此她还是不放心，随手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林墨琛。
不远处，徐嘉予看着方恩智得意的小表情，笑出了声。
眼前陆续闪过方恩智当年在饭局不断推诿被劝酒的情景。
“对不起，我不会喝酒，请你们不要逼我，好不好？”
她长相本就清纯，又总爱用无辜的眼神和口吻说话。
那副委屈巴巴，唯唯诺诺的神情对比后来她做出的事情，无一不让徐嘉予觉得胸口发闷。
恶心。
低头看了眼胸前的“林墨琛”三个字，徐嘉予深吸口气，晃了晃手中的桑葚汁，然后一饮而尽。
“没想到你对红酒了解的还挺透彻，多谢你的好言相劝。”
徐嘉予转身就走。
方恩智的心忽然慌了，作为周良前女友的徐嘉予肯定知道周良有多喜欢红酒。
所以，她故意用这些话来刺激徐嘉予。
可徐嘉予竟然因为那牌子上的三个字，选择忍气吞声？
不可能！徐嘉予明明那么爱周良！
否则，她也不可能找到个跟周良有几分相像的男人就闪婚了！
还全网去发那种让人恶心的求爱视频！
为的不就是让周良回心转意吗？
她本以为周良已经被她拿捏，可看到医生对徐嘉予示爱的视频，周良竟然背着她私自联系徐嘉予！
徐嘉予那个贱人竟然还敢通过？
她方恩智即使再落魄也是个千金，在师父面前被徐嘉予这种两千块都要分24期的花瓶比下去就算了！
至于周良，她一定不能输！
“师姐，这些可都是周良亲口教我的，你知道“酒泪”到底是什么吗？”
方恩智的声音再次传来，徐嘉予回头。
女人白皙的面容一片模糊，只有得意的笑让人打心底觉得厌恶。
徐嘉予长舒口气，一步步走到方恩智面前，俯身凑到女人耳边，“你知道“酒泪”，知道拿酒的姿势，那你知道周良第一次喝红酒，是跟谁一起吗？”
“那你又知道周良的第一次……给了谁吗？”
不过两句话，方恩智脸上的笑就彻底崩了。
针对上述有关周良的两个问题，徐嘉予自然也不知道答案，但她太了解这个小师妹。
想当初，就是用她的“第一次”当借口，逼周良分手。
望着方恩智已经有些狰狞的面孔，徐嘉予差点笑出声。
而就在此刻，胸前忽然一凉，方恩智竟然将手里红酒全部泼在了她的衬衫上。
“方恩智，你干什么？”
方恩智却惊讶地捂住嘴巴，“师姐！你为什么要用红酒泼自己呢？”
“难道？你是想诬陷我？”
方恩智的眼泪即刻就掉了下来，她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我知道，我知道师姐你还在恨我，可是我跟周良真的是情不能不自己，师姐你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跟周良纠缠不清呢？”
“你们俩背着我在走廊里做的龌龊事情，我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