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厂房空间很大,这是梁慎他们走进来的第一感觉。
厂房里那些曾经被木材打磨得光滑的墙壁被风化成了黯淡的灰白,如今已经变得斑驳。
空气中带着些许陈年木头被长期封闭后的微湿和霉味,还有隐约的尘埃飘动,让人忍不住要屏住呼吸。
顶部的几盏旧吊灯悬挂着,似乎已经不再需要发出光芒,它们的金属身躯在时光中锈迹斑斑,灯泡也被时间的阴影染上了沉甸甸的黑暗。
工厂内部的机器轰鸣声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机械上铁锈的声音,偶尔划破这份沉寂。
这些巨大的机器,曾是木材厂的主心骨,现在却只剩下落满灰尘的零件和早已停摆的齿轮。
它们的静默与空旷的空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守卫和李明跟剩下的幸存者们站在一起,他们的目光落在那些落满灰尘的机器上,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每个人的脸上都分别带着期待和忧虑,似乎在研究这些机器是否还有可能重新运作。
李明看到三人走近,微不可察皱了皱眉后,随即出声道:“来了?”
他熟稔的语气让阿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搞得好像谁跟你很熟似的!
她没搭理李明,梁慎也没说话。
萧羽只得接下这个担子,无奈地朝李明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看见了三人,守卫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了解这些机器吗?有没有我们能带回去的?”
阿七和萧羽第一时间摇了摇头。
梁慎在犹豫了片刻后,也选择了摇头。
守卫期待的眼神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他叹了一口气,“算了,就把木头运回去吧,机器先不管了,反正也跑不掉。”
他说着就招呼一众幸存者往外走。
梁慎唇角弯了弯,谁说机器跑不掉了?
不好意思我说谎了……梁慎心道。
他父亲就是个木匠,梁慎几乎是在各个木材厂里转悠大的。
眼前目之所及的一众机器,他几乎都认识,而且也会操作。
要不他做竹枪竹箭那么娴熟呢。
眼下这些机器都是好东西!
所以这些好东西,得留给蔺遥来收。
所有人出去的时候,卡车已经停放在厂内空地上了。
卡车车身有限,所以守卫决定只将那些未被腐朽的完好木头运上车。
卫阳看了看所有的幸存者,除了阿七是个女人外,还有两个半大不大的小孩儿。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小孩儿能扛得动个啥?他还怕他们那小身板扛木头时砸到自己脚呢。
不添乱就不错了。
虽然阿七刚刚展现了杀怪物的能力,可以一刀砍断怪物的脖子想来力气也不小。
但是他还想拉拢她进护卫队,所以他想了一会儿后,指着傅原桦和蔺远两人对阿七说道:“姑娘,木头我们男人来搬,劳驾你带着这两个孩子在门口警戒。”
阿七自然乐意,笑着说了句“辛苦了”,就带着一脸愧疚的傅原桦和蔺远朝门口走去。
谁也没看到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儿,转过身后瞬间变了脸。
原本的苦相被喜悦所取代。
谁喜欢做苦力?
谁愿意做苦力?
可剩下的人再不情愿,也得听从安排老老实实干活。
梁慎、萧羽、舅舅三人还好,被井水强化过的身躯远比普通人来得硬轴。
梁慎和萧羽为一组,两个人的动作比其他人快得多。
几乎一分钟左右就能把一根粗壮的木头扔到车厢上。
舅舅情况稍微差些。
为了隐藏实力,他只得装作吃力地将木头搬起来,又踉踉跄跄把木头往车上运。
好在跟他一组的是个颇为壮硕的大汉。
不然这样一趟一趟的演,身体不累心也要累死了。
两个守卫也自发站上了车厢。
每运送一根木头上来,两人就合力将木头摆放整齐,留出更好的空间以便放更多木头。
木头堆积成一座座小山,由幸存者们一根根地抬起、扛走、搬动。
他们的脚步坚实而有力,就像行走在通往希望的道路上。
每一次的抬举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和肌肉的紧绷感。
除了梁慎、萧羽和舅舅、壮硕大汉外,其他幸存者几乎都是四人一组。
因为阿七带着两个弟弟做了放哨的工作,所以有一组只有三个人。
四五趟之后,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沾满了汗水和尘土。
直至有人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直至有人双手打颤、双腿发软,卫阳才下达休息十分钟的命令。
此时的一辆车厢边缘已经堆满了木头,它们像一座小山丘一样,静静地等待着更多的木头加入自己的行列。
当最后一根木头被稳稳地搬上车厢时,两辆卡车已经再也放不下一根木头了。
这时两个守卫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大家都辛苦了。”卫阳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
幸存者们也累极了,直接一屁股坐到离自己最近的朽木上,一边抹着汗,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可即便快要累瘫了,任务圆满完成的喜悦和满足感也冲淡了所有的疲惫和困苦。
因为比起跟怪物拼死搏杀来说,下点苦力真的算不上什么难事。
距离两辆卡车出门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可见让木头装满两个车厢花费了多长时间。
此地距离风吹眼大概两三公里左右。
两个守卫商议了一下,最后卫阳出面说道:“车厢已经没法坐人了,前面倒是可以挤挤,但是也没法一次性带这么多人。所以现在有两个解决办法。”
“第一,挤不上车的人原地等待,我们把木头运回去后再派车来接你们;第二,监狱距离这儿也就几公里,你们自己跑回去。”
话毕,幸存者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阿七带着两个弟弟也走了回来,见此什么都没问,只跟梁慎他们站到一起等待最终的方案。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个子小的幸存者挤上车,能挤多少挤多少。
傅原桦和蔺远主动让出了名额,给的理由是:叔叔伯伯们都太累了,自己还年轻,跑两步没什么。
是的,剩下的人决定跟着卡车步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