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样？
露西娅站立着，生出了不知所措的情绪来。
回到什么原样呢？他们明明抱了，也亲了，那一天深海之中他的热情，她每每回想起来都会心跳加速。
怎么能回到原样呢？
露西娅摇头，“特里斯，我不会喝解药的，我现在这样其实挺好的，做我的男人不好么，那一天你明明那么快乐。”
“不喝解药？由不得你。”阿斯蒙德自殿外缓步走来，手中还把玩着一瓶无色的药水，“也就我还记得这件事情了，方才替你将解药拿到了，我对你好吧，小姑娘？”
“我不喝，阿斯蒙德我再说一遍，我不……唔……”
下巴被扣住，药水被男人强硬地灌入喉咙。
不远处的特里斯眉头皱了皱，“你不能对她温柔些吗？”
阿斯蒙德嗤笑一声，松开了手，“我的世界不存在温柔这个词。”
无色无味的液体滑入喉咙，冰凉刺骨，药效在进入体内的那一瞬立即发挥了作用。
露西娅愣愣地站立在原地，捂着心口。
心口处微微酸胀，似乎有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被不可抵抗地迅速带走，她的情绪忽然变得平和，但却……
怅然若失。
那些相处的记忆明明还如此鲜活，可如今回忆起来，却似是隔一层薄雾，不够真实，有种在观看别人演的话剧一般的感觉。
原来中了药后对她的影响那么大么？她的情绪，思维，甚至连行动，都被牵引着，将她变成了一个只知道跟在男人身边团团转的小女人。
“怎么？傻了？喝完药后感觉如何？”阿斯蒙德眯着眼观察她。
露西娅回过神来，缓缓放下捂住心口的手。
“感觉挺好的，谢谢你。”
阿斯蒙德啧啧两声：“终于恢复正常了。”他看向特里斯，又道：“海皇，现在她不会再缠着你了，你可以放心了。”
特里斯沉默地看着他们，没说话。
露西娅有些尴尬。
“那些事情……”
“没关系。”特里斯终于开口，“我不会介意。”
“那就好……”露西娅喃喃地说。
“对了，关于公主的容器，你可以查查‘卡莉娜’最近养的小白鼠，我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它有些不对。”
“好，多谢。”
两人的话题就这样结束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嗯……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和阿斯蒙德就先回去了。”
解除药性之后，她的心情很复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殿中很安静，无人回应。
露西娅牵起嘴角勉强一笑，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露西娅又恢复了老老实实待在偏殿当中的生活，她没有再去塞纳花园，也没有主动询问特里斯的消息。
但偶尔她也会不经意间听见路过的侍女谈起他，例如“公主殿下终于被救回来了，但海皇陛下还是命她禁足”，例如“海皇陛下将那个罪恶滔天的海巫给处死了”，例如“今天海皇陛下又去了塞纳花园，一待就是一整天”……
每次听人提起他，她的脑海中就会不自觉地回想起那时的情景。
坐在亭子之中，她抚额幽幽叹息。
正在屋顶之上蹂躏着树叶的阿斯蒙德朝她望来。
“怎么？又无聊了？”
“是啊……”露西娅感慨，说起无聊，倒是让她想到一件事情来。
“对了，你能不能帮我开启一下储物袋，我要拿样东西。”
阿斯蒙德瞬间出现在她的身边，“想拿什么？”
露西娅将储物袋递出去，“通讯镜。”
“想要联系你的那些男人了？”
“嗯哼，快些帮帮我吧。”
阿斯蒙德不耐烦地拿出通讯镜替她激活，丢到桌上，“下次这种无聊的事情不要喊我。”
露西娅欢喜地拿起镜子，没在乎他的态度。
镜面一亮，水般的波动之后，渐渐显露出了那边的画面。
奥古斯特温润的声音响起：“陛下，你终于想起要联系我们了。”
露西娅眉眼弯弯，很是喜悦，只是可惜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她连忙对身旁的男人说：“阿斯蒙德帮我描述一下嘛，那边是什么景象？”
听到她的话，奥古斯特的心中一紧，看向她身后的男人。
“她怎么了？”
阿斯蒙德冷嗤一声：“没怎么，自己使用魔石的力量弄的。”
原来是这样，奥古斯特放心了下来。
“喂，怎么不帮我描述一下？”
阿斯蒙德没理她，倒是奥古斯特开口了：“其实也没做什么，我现在这里是半夜，天色很暗，大家也都睡着，要不要我去帮你将大家喊醒？”
“不用了。”露西娅能听到他的声音，其实已经很满足了，“你们那边这些日子怎么样？一切都好么？”
“一切都好。维克多也已经回来了，大家都做好了准备，只等你的消息。你那边呢，一切都好吗？”
“挺好的，幽冥岛的地图我已经到手了，但因为使用了魔石暂时失明，所以大概还需要两个月左右才能出发。”
奥古斯特顿了顿，有千言万语却因着她的身边有其他的人而不好开口，最终他缓缓一笑，“那么到时候见了，我的露西娅。”
“到时候见，我的，奥古斯特。”
对面传来了男人低低的愉悦的笑声，但很快又被阿斯蒙德的一声冷嗤给打断，很是煞风景。露西娅偏头对他说：“不想听能不能站远一点？你这样很影响我们的心情。”
阿斯蒙德双手抱胸，撩起眼皮斜她一眼，“这又不是你的地方，我想站哪里就站哪里，不想听你也可以走。”
“你！”露西娅气结。
“咳咳。”奥古斯特咳了两声，莞尔道，“你们倒是相处得还不错。”
露西娅晕倒，“你哪只眼睛看到还不错了，我天天得被他气死。”
“嗯……能将你气死的，也算是独一份了。”
露西娅扶额，“你就是脾气太好了。罢了，既然是半夜，我就不过多打扰你了，晚安，下次见。”
“好，晚安，下次见。”
熄灭了通讯镜，露西娅终于觉得心中的那点惆怅被抚平了些。
奥古斯特的温柔就像是甘霖滋润了她的心。
……
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越是临近日期，露西娅的心绪就越是不宁。
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会觉得紧张，如果可以，她只愿做一个平凡之人，和她最珍视的这些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但可惜的是，平凡的日子在这个世界里是多么的奢侈，一旦踏上了这条路之后，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她的爱人，她的亲人，她身边的那些朋友……都已经成为了她的软肋。每当她做出一些不好的假设，她都会觉得心如刀割。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的呢？
她不记得了。
从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变成如今的有血有肉，有哭有笑，她经历了太多太多，她不后悔付出真情，但她却开始后悔将他们卷入这场旋涡。
至少……至少要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