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安的眼神从自己的名字上移开,左右作揖,往榜单瞥了一眼,突然笑得极为开怀。
“子赞兄,遇安在这也恭喜你了。”
高子赞闻言一愣,然后瞬间咧开嘴。
“我中了?哪呢?我的名字在哪呢?”说着,高子赞就激动地转头到处看自己的名字。
“三十七名。”沈遇安道。
高子赞和王赋生快速寻找着三十七名。
看到自己的名字,高子赞大喜过望,忍不住跳了起来:“终于,终于考中了。”
沈遇安和王赋生看着高子赞这样,也忍不住为他开心。
高子赞笑着笑着眼眶红了。
“可算不负家人和夫子的期望。”
沈遇安一行三人,有两人高中,一个案首,一个三十七名,都是位列前茅。
周围的人羡慕地看着他们。
没一会儿,附近的人都挤到三人面前来。
见状,三人对视一下,找了机会钻出去。
进去难,大家都急得看自己有没有高中,出去倒是简单了。
三人刚出来,还没说话,就听到一声哀嚎。
“一百二十二名,竟然是一百二十二名,不可能,”
声音有点耳熟,三人看去,就见陈耀祖一副崩溃的模样大喊大叫。
“本次录一百二十一名秀才,那陈耀祖不会是一百二十二名吧?”王赋生挑眉。
这还不如他们这些没中的呢,这一百二十二名,能难受好多年。
“他若把心思放在学问上,这一名说不定就能挤进去了。”
只差一名就能得中,这和到手的鸭子飞了有何区别。
高子赞点头赞同沈遇安的话:“只差一名,若是院试前不搞那些动作,说不定真能高中。”
陈耀祖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周遭的人怜悯地看着他。
真衰啊,就差一名就能高中了。
“我们快些走吧,遇安是第一名,说不定已经有人去酒楼报喜。”
“是是是,我们快走,还好我先前抠搜留了点铜板,不然这会儿都没钱封给报喜人了。”高子赞乐呵呵地拉着二人走。
沈遇安转身的时候,发现陈耀祖双眼发红地盯着他们,皱了下眉,还是走了。
路上,王赋生突然一拍大腿:“哎哟,发了,哈哈哈,发了。”
沈遇安和高子赞莫名地看着突然发疯的王赋生。
“我先前不是同你们说了吗?我押了遇安案首啊。”
“哎呀,可惜了,我把票给烧了。”高子赞懊恼道。
不过他还是一脸笑容,中了秀才可比这一两多来得开心。
回到客栈,发现外面地上有鞭炮皮子,还是回迟了,没赶上给喜钱。
一见到三人,在大堂的同窗们迅速起身走了过来。
“遇安,恭喜,你可是给永安县,给县学长脸了。”
沈遇安闻言轻笑道:“同喜,是县学助力栽培才有遇安如今。”
同窗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今日发榜的事。
“对了,高子赞,还没恭喜你也高中了。”
高子赞笑得那叫一个开怀,比沈遇安这个考第一的还开心。
“说实话,今日是在下长大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遇安这个案首还没我兴奋,诸位同窗可别生我嘚瑟的气。”
周围的同窗闻言一笑,打趣道:
“俗话说人生三大喜事,虽不是金榜题名,可这院试高中也是一件大喜事。”
几人说着,沈遇安这才知道,已经有人来给他报喜,是杨夫子给的喜钱。
“夫子帮扶,学生铭记于心,不过这可是学生的大喜事,万不能还让师长出钱。”
杨夫子一向冷肃的脸上,这会儿扬起浅浅的笑:“这钱出了本夫子开心。”
二人互相推辞了一番,最后在杨夫子一句回永安县找教谕支回来结束。
总归沈遇安考了案首,县学怎么都开开心心把这钱给他返回来。
没多会儿,又有衙役过来报喜,这次是高子赞的。
高子赞已经提前封好了钱,杨夫子也给报喜人打赏了些。
今日开心,沈遇安他这个夫子出了银钱,高子赞也是县学的学子呢。
这次县学的学子,除了沈遇安和高子赞,还有一位学子考中。
也就是说,二十多个学子,也就三位学子考中。
这次的院试成绩甚至没有上一次高中的人多,但有沈遇安这个案首在,县学的脸面倒是没落下,还好上几分。
不管有些人是不是真心的,县学的同窗还是浅笑地恭喜了高中的三人。
就在大家商议着,晚上让掌柜做一些好酒好菜的时候,陈耀祖走了回来。
陈耀祖一进来,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大堂安静了会儿。
没一会儿,大家又继续讨论,有人喊了陈耀祖过去,但他拒绝了,转身出了客栈。
晚上,在县学的同窗觥筹交错的时候,高子赞被衙役请了过去。
“怎么回事?”
同窗们莫名地看着高子赞。
高子赞更是一脸无措地看着衙役和杨夫子。
学生被请,杨夫子自是站出来。
“因何事请了学生去府衙?他如今已是秀才。”杨夫子询问面前的衙役。
文书虽还未办理,但已上榜,那就是板上钉钉的秀才。
衙役见大堂内的人都看了过来,一时倒是不知要不要说。
“学政收到告发,高子赞烂赌成性,品行堪忧,不堪为秀才。”
“烂赌?不可能。”杨夫子正色道。
一般学子赌钱,没人说还好,也不会管这么多,若是烂赌品性还不好,那就不好说了。
可在这风头,就怕学政计较,那高子赞的功名怕是要不好。
那边的高子赞听到衙役这么说,面色瞬间煞白。
杨夫子见了,眉头一皱。
无奈只能跟着走上一趟。
见衙役带着高子赞要走,沈遇安上前温和道:“两位兄台,子赞兄本性纯良,且学政只是问话,士子最重名声,还请兄台让子赞兄和夫子一同前往如何?”
沈遇安是新出的案首,对方这年岁,加上他温和有礼。
两个衙役觉得他说得对,便让高子赞和杨夫子一起走,他们走在前面。
事情发生得太快,大堂的同窗们面面相觑。
那边沈遇安见衙役离远了些,在面色发白有些慌张的高子赞耳边轻声道:“子赞兄,一会儿不管如何,一定不要承认,还有,你根本没去过那些地方。”
这里又没有监控,且票已经烧了,再怎么样都没有证据。
沈遇安就怕高子赞太过慌张,学政大人一炸就秃噜皮都给说了。
有了沈遇安的话,高子赞稳定了些。
倒是一旁的杨夫子面色又冷了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高子赞。
高子赞低垂着头,突然道:“遇安,这件事我就和你说过,你既劝我把票烧了,那便不可能是你,再说你是案首,有何动机告发我。”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陈耀祖。”
那陈耀祖就差一名高中,若是高子赞被革除功名,名次顺着往前一推,那他便有机会高中。
且那下注之事还是陈耀祖特意和他说的。
糟了,沈遇安抬头,快速给后面的王赋生低声交代。
王赋生郑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