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慕见戳到别人痛处，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你哥哥……”
张瑞北摆摆手，“没事，我哥死的时候我才八岁，到现在对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小北，这就是你的同学吗？”一个穿着围裙的妇人端着一道菜从厨房走进来。
“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时安、谢子慕。”
时安点点头，“阿姨好！”
“阿姨好，您可以叫我小谢。”
“哎哎，快来吃饭吧，别客气啦。”张妈摘下围巾放在一边，招呼他们坐下。
张瑞北拿起碗筷，“我爸去帮忙了？”
“他今中午不回来了，我们吃。”
一顿饭吃的很愉快，就连时安见到这种温馨的家的氛围都拿起筷子夹了两口。
饭后，张瑞北想起什么，将村长给的请柬拿了出来。
“妈，村长说后天会给他儿子配婚，让我们去做个见证。”
“阴婚啊。”张妈用那双有些粗糙的手摩挲着请柬，目光中有着些许怀念夹杂着悲伤。
“当年啊，我们给你哥哥也配了场阴婚。”说着，将请柬还给他，“想去就去吧，你们不是要弄什么调查吗？但要听神婆的指挥，知道了吗。”
凤玲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捋了下了刘海。
张瑞北点点头，收起请柬，“那我就先带同学们出去逛逛了。”
几人出去，张瑞北关心道，“铃铃，你刚才怎么了？”
凤玲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
时安疑惑的问：“你们这经常结阴婚吗？”
张瑞北想了想，“应该是吧，我记得小时候见过不少，就像是…一个，习俗？
他们觉得给早死的人配场冥婚能够消除死者怨气，这样他们在地下能够有人相互陪伴，让死者安息。”
时安与谢子慕对视一眼，就在谢子慕思索怎样开口询问他哥哥的事时，凤玲却先他一步出声。
凤玲试探的问，“瑞北，你哥哥的事，方便说一下吗？”
张瑞北笑笑，“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对以前的事记得不多了，但唯独这件事记得很清楚，你们就当个故事听吧。”
众人找了个阴凉地，坐下听张瑞北徐徐道来……
— — 十年前 — —
八岁的张瑞北就如平常一般，放学后在屋子里吃着棒棒糖摆着积木。
忽然有个人从门外跑进来，双手指着腿喘着气叫道：“嫂子，嫂子！”
张妈将手中的拖把放下，探出身问，“柱子哥，你慢点说，咋啦？”
“瑞，瑞南……”柱子喘了口气，“瑞南出事了，在村北的小河那。”
闻言，张妈瞳孔微张，愣了几秒后摇着柱子肩膀。
紧张的问，“你，你说什么？”
“孩子他爸已经在那了，你快去看看吧，我帮你看着瑞北。”
张妈摇着头，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眼睛里已泛起了泪花，朝外面跑了出去。
年幼的张瑞北不解的看看，“柱子叔，妈妈怎么了？”
柱子摸摸张瑞北的头发，蹲下身问，“瑞北，叔叔问你，若哥哥不在了怎么办？”
张瑞北眨眨眼，“哥哥怎么会不在呢？他是要去哪里吗？”
“你哥哥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张瑞北听到这急了起来，“不要！我不想和哥哥分开。”
“瑞北你听我说，你哥哥悄悄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小张瑞北不太高兴的嘟起嘴巴，“是什么？”
“他说你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让你好好照护妈妈，你能做到吗？”
小张瑞北坚定地回答着，“能！”
柱子对他笑笑，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望着河边的方向。
他又低头看着在玩玩具的孩子，希望这善意的谎言能让这孩子晚点知道这些事吧。
当天色完全黑下来后，张家父母回来了。
张妈顶着一双有些肿的泪眼，像是失去力气般走了回来；而张爸抱着身上滴答着水的哥哥放在了沙发上。
张瑞北躲在柱子身后，看着村中人用白色的绸子挂在大厅，不断搬来东西摆放。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小张瑞北莫名的感觉有些害怕，他紧紧的抓住柱子的衣角。
直到他看见哥哥被放进一个黑漆漆的大盒子里，柱子带着他走了过去。
小张瑞北来到张妈面前，有些胆怯的开口，“妈妈。”
张妈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用力地抱紧他，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趴在妈妈肩上，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拍张妈的后背，“妈妈，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张妈眨眨眼，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声音有些颤抖，“好，天色不早了，小北先去睡觉好不好？”
小张瑞北看看爸爸妈妈，又看了看躺着的哥哥，用力点点头，“好。”
次日清晨，今日是周六不用去上学，小张瑞北穿好衣服，来到了客厅，发现爸爸妈妈正在和村长以及一个穿着怪异的老婆婆商量着什么。
“就劳烦村长和神婆为我们小南配冥婚了。”
神婆点点头，写了一张单子，“按着上面的东西准备。”
村长将大致格式说了说，“今天写一下请柬，明天结。”
而后这一整天所有人都在四处忙碌，张瑞北被送到柱子家照护着。
第三天傍晚，柱子带着小张瑞北回到了家中，哥哥躺在了大红色的盒子里，换上了一身红色的，有点像电视上的小人穿着的古装。
一旁又放了一个红色的盒子，里面有一个看起来很吓人的‘人’，白色的脸上涂着红红的颜料。
原来墙上黑字白底的奠字被红色的囍字代替，桌子上摆着瓜果，一堆白色的蜡烛冒着火光。
神婆拖着嗓音高喊，“吉时已到，行礼！”
话音刚落，唢呐声音响起。
有两个人各抱着一块牌位走了出来，站在棺材两边。
左边写着张瑞南之神位，右面写着张瑞南之妻。
“一拜天地！”
两人捧着牌位向后转，对天地拜下。
“呲啦—”
张瑞北像是听到一阵指甲抓东西的声音，夹杂在唢呐声里似有似无。
他转着头四处看着，却发现好像没一个人察觉到似的。
“二拜高堂！”
还没等对拜，突然有人说，“动了，纸人……纸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