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的眼睛全然落在木槿上。
她喜欢它,是因为孤儿院后院,有一株木槿,那木槿树在她记事时就有,孤孤单单的立在后院的草丛里,和她一样,无人无津。
她每天都会去陪木槿,给它浇水,和它一起长大,久而久之,那木槿便成了桑宁最喜欢的花和朋友。
每每因为想念亲人,或是受了委屈的时候,她都会来到后院,看着树上玫红的木槿,自言自语。
木槿,陪她长大,伴她孤独,对她而言,意义不同。
倒是没想到,墨北尘竟然知道,她当时只是无意间提了一嘴,本以为他毫不在意,却没想到,他听了进去。
只是当初并不在意,如今却特意移栽了木槿,摆在了她的眼前。
这份心,让她隐隐有些触动。
桑宁的欢喜都在脸上,墨北尘看在眼里,告诉她,“知道你喜欢木槿,特意让人移栽了过来。”
“你怎么会知道?”桑宁还是忍不住问道。
“嫁给我第一年,你过生日的时候,送了自己一束木槿花。”墨北尘回答她。
桑宁记得。
当时,墨北尘看到花束之后,还讽刺了她。
说不过是一些野草野花,要求她丢掉,想要,他可以送她更好的。
他也的确送了,让于六打包了一后备箱红玫瑰。
玫瑰再美,经过他人之手,不是他的心意,更像是恩赐一般,可那象征着爱情的玫瑰,对桑宁而言,毫无意义。
她当时没收,道了谢便走了,一车鲜花随之丢弃,墨北尘知道后,觉得她是故意的,很久都没有再回过家。
曾经的过往,一幕幕如电影一般,从眼前闪过。
即便如今再想起,仿佛犹如昨日,心里隐隐涩然。
桑宁苦涩一笑,伸手轻轻触摸着一束束的木槿,“这些都是野花野草,上不了台面,墨总在这么高贵的庄园种这些,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会笑话你。”
桑宁话落,便被墨北尘一把抓住了手。
桑宁抬眸,整个人撞入他的视线。
墨北尘眼神坚定,眸光中倒影着她倔强的影子,两人相视而望,直到桑宁避开视线后,他才开了口。
“我说过,欠你的,都会一一补齐,这些花,你喜欢,就是你的,你我的世界,没有人敢说闲言碎语。”
墨北尘的话,桑宁听出了他的诚意。
但伤过的心,不是一句对不起,或是一些弥补就能填补的。
就像是被打了的脸,即便说上一句对不起,那火辣辣的疼,也无法消失,始终印刻。
桑宁冷然一笑,苦涩道,“我谢谢你为我准备的一切,以前的桑宁看到了,一定会喜欢,会恨不得把命给你,但现在的她,已经死心了,你就算把全世界的花送给她,也没有可能了。”
“不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墨北尘看着她,眼中都是期待。
墨北尘的态度诚恳认真,桑宁听着,心底隐隐触动,“为什么?”
墨北尘声音沙哑厚重,“我需要你,需要你回到我身边。”
墨北尘说完,满目期待的看着她。
这些花,以及这个庄园,是费了心思的。
除了工作,他还从未为哪个女人费心做过这些。
他在期待她的感动。
然而,桑宁听后,却是讥讽一笑,“墨总是因为没有人帮你料理家务,没有人帮你整理好你需要穿搭的衣服,也没有人为你操心家里的琐事,你需要的,不是我,不是一个太太,而是一个全能保姆。”
桑宁的回答,让墨北尘期待的脸,变成了失望,他眉心微皱,眼中不悦。
准备了这么多,她竟然这么说。
其实,一开始分别的时候,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回到家中空空荡荡的时候,心底莫名的失落和孤独浮上心头,他不习惯家里冷冷清清,以为只是习惯了她的存在,以为只是觉得,一个家里有了女人才能温馨,所以才想挽回。
可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一点一滴渗透到了他的生活,乃至心里,再也无法拔除。
工作不忙的时候,他会莫名的想到她,想到她曾经不厌其烦的关心和叮嘱。
晚上回到家,路过家中每一个角落,他会无意间想到她为自己做过的一切。
她做的炸酱面、鱼香面、鲍鱼面、各种花样甜点、以及颜色各异的菜品……
这些食物,已经养娇了他的味蕾,再吃别的,已经索然无味。
墨北尘抬眸,带着解释的意味,低沉开口。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宅那边,已经有人过来做这一切。”墨北尘说到这儿,一步步朝着桑宁靠近:“我要的,是女主人,是墨太太,而不是保姆,你更不是。”
这些话,真诚恳切,听起来,似乎的确如此。
可走出牢笼的那一刻,桑宁便没了回去的勇气。
三年过去,从她鼓起勇气走出去的那一刻,就从没想过,会再回去,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去。
桑宁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以墨先生的能力和地位,有的是女人想要做你的太太,我可以做的事情,其他女人,也一样可以做,比如,孟姝婉。”
桑宁还是忍不住提了孟姝婉的名字,这个女人,贯穿了她和墨北尘的婚姻。
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和她脱不了干系。
“提她干什么?”墨北尘口气厌烦,眼中也闪现过不耐。
有的事情,不是避开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哪儿有问题,就从哪儿找问题,本来,桑宁不打算揭开,但墨北尘执意要如此,她不得不提。
“从我嫁给你之后,你心里就一直是她,你怨我嫁给你,怨我抢了她的位置,所以,一直躲着我,厌弃我,在孟姝婉回国之后,更是时刻和她在一起,护着她,疼着她,她肚子疼,你陪着她去妇科,而我一趟趟去妇产科,肚子而言扎成了死肉,你却视而不见,现在,你说和她没关系,合适吗?”
说到后面,桑宁越来越激动,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许多。
桑宁话落,墨北尘目光骤然凝住,下颚线缓缓紧绷,声音雄浑慷锵,“所以,你是因为吃醋,才和我离婚,你觉得我爱的人,是孟姝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