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竟然是沈柒南的生日。
盛时许忽然在想——
往年,他是怎么给沈柒南过这个生日的。
沈柒南加入盛氏做他的秘书,已经三年了。后两年,好像都是恰巧碰到姜一嘉高调的生日会,她每次都乖巧地跟在盛时许的身后,甚至帮他挑好要送给姜一嘉的礼物。
而三年前,确实自己也收到过这条邮件提醒,好像就是那天,他带着刚毕业的小秘书沈柒南去开会,回来路上顺口和她说了一句生日快乐,问她想吃什么,自己可以请她吃饭。
当时的她,眼睛晶晶亮,像小鹿一样,十分好看。
后来便是在一处山路,突然窜出一辆不要命的货车,猝不及防地撞车、起火……他神志不清之间,只听得有人喊着他的名字、将他从车里拖了出来。
似乎还有个小小的身子,硬是又拖又扛地背了他一路……
醒来后,就看到了姜一嘉。
医生们都说,是姜一嘉送盛时许来的医院,包括姜一嘉,也展示着自己手上打满绷带的伤,说是自己路过,把他从车里拖出来才救的他。
至于沈柒南,虽然伤不及要害,也发着严重的烧,昏迷了好些天,据说急救时手指甲缝里都是血,手臂都有十分严重的拉伤。沈家的人只顾着要工伤赔偿,最后还是他在医院连续守了她好几天,她才醒过来。
再后来,姜一嘉就被查出了事后创伤应激,当时的医生说是因为目睹车祸、将他从起火车辆里拉出来才导致的,他内心觉得对不住姜一嘉,也便一直默许着她给自己找麻烦。
这样想起来,好像自从沈柒南正式进入公司后,确实没有正式地过过一次生日。
眼前闪过沈柒南那张苍白的脸……
佣人回来了,禀告说盛太太不愿吃东西,连人带东西将她也赶出来了。
而就是这句话,让盛时许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反应了几秒才发现——
半年了。
似乎,只有这个新招的佣人,才喊沈柒南叫做盛太太。
平时,全世界的人都只管她叫沈秘书,并没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太太。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以前不觉得,但现在,怪不舒服的。
盛时许盯着不动的聊天框,删删改改了一整夜也没有把那句生日祝福发出去。
第二天白天的工作行程其实很满,但他还是想先去医院,看看他的盛太太。
一大早,他便让佣人用上汤做了碗长寿面,还准备了冰糖燕窝,花胶海参,冬虫夏草……
清淡的,能补身子的,准备了满满一车。
当他去到医院的时候,病房空空如也。
只有病号服干干净净地叠在床上,浴室也干干净净的,就好像昨夜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暧昧旖旎的梦一样。
心脏莫名空了一块。
盛时许揪住一旁的医护人员:
“我太太呢?”
得到一句错愕的回复:
“病人好像一早上就申请了出院,现在应该在楼下办理手续。”
沈柒南……是不要命了不成。
明明好不容易急救捡回的一条命。
医生让她卧床休息,她却火急火燎地出院,也不跟自己说一声……
她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
盛时许直接赶到医院前台,眼前的一切瞬间让他怒不可遏。
沈柒南的身边,有那身碍眼的灰色西装。
温路尘手上拿着单子,递给了一旁苍白着脸、穿着西装套裙的沈柒南。
一旁还有护士窃窃私语:
“好温柔的男人,一大早上过来接女朋友出院,所有手续都是他帮忙办的。”
“看起来很般配诶。”
女朋友?般配?
盛时许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沈柒南实在是太虚弱了,伸手去接单子的时候,膝盖不小心软了一下……
温路尘刚想伸手去扶,沈柒南却已经跌进了一方宽阔的怀抱。
另一只熟悉的大手已经伸直了,夺过温路尘手上的单子:
“盛太太要出院,不跟我说一声,劳烦外人做什么?”
盛时许刻意在[外人]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沈柒南支撑着自己站好:
“我是自己申请的出院,到楼下办手续的时候,恰好遇见了温律师。”
恰好?
又是恰好!
哪有那么多的恰好!
盛时许只觉得更是气不打一处:
“本来还想让你多休息几天,既然你觉得身体恢复了,那就到时间回去上班了。”
他一只手箍住沈柒南的腰,不容分说便将她扛了起来。
沈柒南挣扎着:
“盛时许你要做什么!你放我下来!这里是医院!公众场合!”
盛时许很确定,他要的就是公众场合。
他甚至不忘特地兜了一下,抱着沈柒南走到刚刚那两个多事的护士面前:
“麻烦让让,我带我太太回去。”
护士:“……”
沈柒南勉强被护着头颈,塞进了后座。
盛时许连帮她拉安全带,看起来都跟那条带子有仇一样:
“坐稳了,自己挑喜欢的东西填填肚子。”
他今天没有自己开车。
抬手示意司机启动车辆,自己陪着沈柒南坐在后座,像闭目养神一样全程不看她。
沈柒南确实有些饿。
她环顾车里一大堆东西……最终挑了在车里吃味道最小的冰糖燕窝,小心翼翼地喝着。
盛时许平时并不喜欢自己的车里有味道。
她甚至都在想,他今天是哪里脑子不对了,竟然在车里放了这么多种类的食物。
沈柒南低头喝得优雅,盛时许没有转过身子,但悄悄抬眼瞥了她一眼,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多吃点。”
“要是你胃口不好不想吃面,就把那个冬虫夏草鸡汤也喝了。”
以往,这个男人并不会操心这么多。
沈柒南错愕地转过头,盛时许又迅速把目光收了回去,轻轻咳了两声:
“我的意思是……今天是媒体记者会,有现场直播,别又晕倒了,破坏公司形象。”
今天盛时许有媒体记者会的行程,沈柒南是知道的。
过几天就是盛氏的新品发布会,他惯例在新品发布会之前,会应邀参加一些媒体记者会的商业访谈,做公司品牌维护和形象宣发。
她以前,倒是很喜欢跟着盛时许去这种场合的,她在台下像个小螺丝钉一样,帮他校订访谈稿、核对流程,灯光亮起时,就可以看到他在台上意气风发、从容不迫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的男人魅力。
可那也都是以前了。
沈柒南放下了手上的保温盅,淡淡表示:
“盛总,我已经请假了,而且我辞职的流程已经发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