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在震动。
虽然仅仅只是短短一瞬。
可扶澈和身下的少司命还是感觉到了。
“地震？”
少司命双目迷离。
“不知道。”
扶澈实话实说。
“要不要去看看。”
少司命询问。
扶澈面露不悦：“没事，我们继续。”
……
一个时辰之后，扶澈给睡熟的少司命盖好被子。
五年的时间，扶澈也算是勤奋种地，可少司命的肚子就是一点动静都没再有。
虽然膝下儿女已经五六岁，龙武聪明伶俐，风格强势，子瑜聪慧过人，在李斯的口中颇有当年始皇帝少年时的风范。
可身为诸侯王，多几个儿孙总是好的。
无奈，虽然心有不甘，可扶澈也算是看的开。
没什么是比自家媳妇更重要的。
为扶澈开枝散叶不顺利，少司命有时也会有几分自责，不过没有什么事继续努力哄不好的。
一番欢愉之后，倒也不算什么。
当然这只是和自己妻子的一点事情。
这些年扶澈高居王位，各种投怀送抱，送女人的，自然不少。
但扶澈无心于此，后宫之中，自然也就只有自家夫人一人。
身边日日都有自己的爱人，安心，消停，也不会有什么后宫不宁之类的狗血事情。
一切看上去都还是挺好的。
虽然已经成婚数年新鲜感早已经消失不见。
但夫妻二人在一块相敬如宾，每日睁眼便能看到自己的爱人，这种感觉早就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毕竟所有的轰轰烈烈到最后都会归于平淡，所有的感情最后都会变成习惯。
扶澈自己喜欢这种习惯，甚至于享受这种习惯。
虽然刚才正在耕耘最关键的时候。
但那地面的颤抖，扶澈可不认为，是自己因为力气用大的结果。
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地震吗？
那么是什么地方地震？
是燕赵吗？
地面颤抖的并不算剧烈。
如果是燕赵境内发生的地震，应该震级不算很高，破坏性应该不大。
以燕赵这些年所储备的钱粮，扶澈还不至于担心。
如果不是燕赵，那可能就是帝国内陆发生了地震。
他甚至在邯郸都能明显的感觉到震动，那这震级应该不低，破坏性也应该不小了。
关键就看自己大哥要如何应对了。
不得不说，当年自家老爹选定的这个接班人还是很可以的。
这些年在扶澈平定外患之后。
扶苏也算励精图治，停掉了诸如修长城以及阿房宫这样的大工程，修养民力。
减少苛捐杂税，并且进一步减轻了帝国内部的刑罚。
对内借鉴了一部分扶澈在燕赵的做法，进行土地上的改革。
让帝国在连番大战之后，空虚的国库，，重新丰盈了起来。
再加上扶澈所给予的一定量的输血，整个帝国也算欣欣向荣。
这位帝王，本身还算是合格的。
六国旧贵族的影响力进一步被削弱，原本的叛逆势力，这些年也逐渐销声匿迹。
六国故民，如今正如同秦人一样，逐渐归于一体。
或许要不了二十年的时间，原本六国的痕迹都将被一一清除。
而这五年的时间，盖聂卫庄二人，带领玄虎卫，对于罗网同样有很大的战果。
无论是燕赵内部，还是在咸阳，乃至于在整个帝国的范围内。
找到了许多罗网分子。
就如同扶澈之前所想的那样，罗网的确渗透到了帝国的各个层面。
对于这些罗网的人，扶澈和扶苏抓了部分人，干掉了一部分，但是还有一部分则是在玄虎卫严密的监视当中。
可以说现在整个帝国都在这一对兄弟的掌控当中。
但是现在。
现在交通和通讯还不是很发达。
那里地震的消息，往往要几天，乃至于几个月的时间才能传递过来。
扶澈倒也不着急。
这些年扶澈的在武功上的进步并不是很大，毕竟已经算的上是天花板了，再进步也不过就是九十九到九十九点五那么简单。
但是这养气的功夫着实见长。
身为领导者，养气其实算的上是一个必修课。
毕竟如果什么事情都能触动自己的情绪的话，那么扶澈感觉自己着实活不了几年。
大约半个月之后。
扶澈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就如同扶澈之前所想的那样，燕赵并没有发生地震，一切都很正常，完全没有一丁点的问题。
整个燕赵空前的稳定。
真正出问题的是帝国。
“大王，现在已经查明，是关中发生了地震，”
扶澈面前的军士对扶澈禀报：“目前能断定的情况是，关中及周边地区全部都被地震所波及，伤亡惨重，即便是咸阳死伤也超过了万人，就连宫内也有数间宫殿倒塌，现在关中人心惶惶，天下震动。”
“这样啊。”
扶澈眼神微眯：“陛下呢？”
“大王放心，陛下无事。”
军士说道：“具体的奏报，末将会稍后拟折详奏。”
“来人，传令文武，大殿议事。”
扶澈对身边的侍从开口。
天灾，绝对不仅仅只是死人和财产损失那么简单。
尤其是对于古代来说。
君权天授，皇帝号称天子。
天灾往往被视为不祥。
扶苏虽然是皇帝，这些年也算的上是勤勤恳恳，励精图治，帝国也是蒸蒸日上。
但如今一场大地震，天灾建工，发生的地点还是在老秦人的腹地关中。
这对于帝国绝对是一个打击，一个不容小觑的打击。
如果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的话。
很可能就会将火烧到天子的身上。
天子对苍天不敬，降下天罚，以做示警。
天子无德，不配高居皇位等等言论。
这虽然只是现在扶澈的一点想法。
可这不是不可能的，甚至于是一种随时可能出现的言论，也必然会出现。
即便是数年的时间，罗网的势力也没有完全被清除。
大漠以北，匈奴隐有重新抬头之势。
六国旧贵族的影响力经过这么多年虽然被严重削弱，可依旧还存在。
各路复辟势力依旧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对于可能发生的状况扶澈自己不能不防啊。
很快扶澈麾下班底，便集中在大殿之中。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幅帝国全图。
“相邦！”
扶澈对已经上了年纪的李斯开口。
如今的李斯已经是头发花白，但是精神很好，如今虽然不是大秦相国，但扶澈给了他应该有的尊重。
赵国相邦。
在整个燕赵境内，自扶澈之下，说一不二，论整个燕赵境内身份地位最尊贵的人，除了扶澈和少司命一王一后，便属李斯了。
“大王，事情老臣已经清楚，陛下要早做决断才是。”
李斯语气冷硬：“如今天灾降临关中，乃天子腹地，损失和人命暂且不说，天子所在发生此等事情必然流言四起物议纷纷，恐怕陛下的日子不好过啊。”
“嗯。”
扶澈点了点头：“相邦，召集国内民兵各自在所在州府郡县集结，等待命令，传令草原归附的匈奴十八部，各自出精骑五千，邯郸集结。”
“诺！”
李斯领命。
“羌瘣！”
扶澈再一次喊道。
“末将在。”
羌瘣也是老将了，从自家老爹还年轻的时候就效力大秦，现在已经数十年。
“你率本部兵马，即刻驻扎于原秦赵边境，派出斥候，随时汇报关中动向。”
扶澈命令道。
“诺！”羌瘣领命。
“苏角！”
扶澈又喊了一人。
“末将在！”
苏角走出，如今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
“你率军一万，押运五万石粮草前往关中，务必将这些粮食送到咸阳！”
扶澈开口。
他现在能够想想整个关中的情形。
民以食为天。
突如其来的天灾必然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和极度的混乱，各种各样的损失会进一步攀升。
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
饥饿之下的灾民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更何况根据汇报，受灾的地方远远不是一个关中那么简单。
关中之外同样受灾严重。
就连扶澈的燕赵，都有小部分地方受到波及，损失不小。
“剩下的人，各自回营，清点兵马，整军备战！”
扶澈大喊一声。
“诺！”
众将领命。
……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扶澈始终在关注帝国内陆的情况。
整个燕赵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大调动各种资源。
武库开始分发装备，粮草军械开始前置部署。
军队已经完成动员。
二十万各地正在待命的民兵，随时可以组建新军或者补充主力战损。
近十万匈奴骑兵已经全部汇聚邯郸，部署在邯郸周边。
这些匈奴骑兵，只听扶澈的命令。
扶澈当然希望，自己这些安排和部署都用不上。
也做好了粮草随时调往帝国内陆，支援各地的准备。
他只是在等更加详细的汇报。
大约七日之后。
更进一步的回报送到扶澈的手中。
情况比扶澈所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突如其来的地震，损毁民房无数，摧毁堤坝，以至于洪水席卷农田，关中相当一部分农田绝收。
盗匪横行，并且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暴民洗劫官府，袭击帝国驻军。
帝国驻军被迫武力镇压，虽然弹压下去，可矛盾越来越多。
甚至形成了有组织的叛乱。
如今帝国正在调集关中以外的驻军集结关中。
而更加让人揪心的是。
关中以及关中周边六座储备了大量粮食的粮仓均发生大火，无数粮秣被付之一炬。
损失之大，足有上百万石。
如今朝廷正在紧急才从各地调拨粮草支援关中，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眼看就要到梅雨季，这物资调拨的速度……
关中境内数十万暴民，让扶苏非常头疼。
了解到关中的秦光，扶澈即刻上书自家老哥。
现在帝国内部的兵力其实并没有多少。
对于西羌诸部尚且还是需要保持大量兵力进行防备，这些年虽然西羌被重创之后无力大规模袭扰，但双方小规模的战斗，在整个上千里的接触线上不断爆发。
倒也牵扯了不少帝国军力。
去年楚地叛乱，章邯率领十万军前往平叛，战事胶灼，今年开春才逐步取得优势，这十万人肯定是抽调不回来的。
能抽调的也仅仅只有各地地方驻军，可这些兵力一旦抽调的话……
虽然帝国之前整体天下太平，可忽然如今关中大乱。
扶澈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扶澈即刻上书。
表示燕赵可抽调兵力和物资，南下平定关中乱局，勤王保驾。
随后便飞鹰送往咸阳。
两日之后，扶澈收到自家老哥回信。
“自战备，非明旨切勿动。”
仅仅九个字。
话说的也很明白。
让扶澈做好一切准备，但是没有自家老哥的明旨，不要做任何事情。
终究是天高皇帝远，扶澈对于关中到底是什么情况，一点都不清楚。
用扶澈现在的感觉就是，能急死个人。
但自家老哥都说了，扶澈能做的终究是有限的。
但很快，扶澈也就明白了自家老哥究竟要怎么做的深意。
“陛下刚刚得到的情报，齐地蝗灾，四郡粮食减产或绝收，饥民遍地！”
“魏地洪水泛滥，泽国千里，死伤无数！”
“韩国故地瘟疫四起，都府十室九空！死者数十万！”
……
夜晚扶澈坐在案牍之前。
身边是始终相伴的妻子。
“该来的还是来了。”
扶澈声音淡淡。
“嗯。”
少司命没说什么。
只是目光暗了暗。
关中动荡，楚地叛乱，齐地蝗灾，魏地洪水，韩国故地瘟疫横行……
这每一样都好像是在彰显着一件事。
天子无德，天怒人怨。
天降灾厄，以警世人。
倒是仅仅只有扶澈手中所掌控的燕赵，铁板一块，安安静静，实际上早已经做好了一切战争准备。
“怪不得大哥不让我动，大哥应该是想到了这样的状况吧。”
扶澈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少司命说。
“会打仗吗？”
少司命询问。
“避免不了。”
扶澈微微一笑。
“嗯。”
少司命点了点头：“我给你准备衣裳。”
“好。”
扶澈点头。
室内静谧。
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房门被推开。
扶澈和少司命一同向外看去。
却见一军士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没有通传，甚至没有汇报。
“怎么了？”
扶澈看向自己这位很信任的侍从。
“大王！咸阳传书！”
侍从深吸一口气：“陛下遇刺！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