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平与玄焰交集不多。
只在三次:一次在游牧部落的争论中,一次在山海关前死去时,还有一次是在洹江相遇时。
段长平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与他接触不多,只能说些模糊的印象,可以吗?”
“请说。”
“他似乎……很郁闷。”
“郁闷?”
“他认为自己是对的,但其他人无法理解,为此愤怒和反抗。”
“……”
轩康面露复杂之色。
段长平含糊地说道:“当然,作为对立面短暂交手,也许有偏见。”
“无论对错,他现在已经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中了。”
轩康平静地行礼,从怀中取出一物。
“感谢你替武当铲除背叛者,只是一个给晚辈的礼物,请不要客气。”
即使装在木盒中,也能感觉到清凉和淡雅的气息。
武当秘传的顶级丹药,太清仙丹无疑。
“这......此等珍宝,在下......”
轩康打断了段长平的话。
“你阻止了因玄炎引发的大灾难,切断了他对武当的威胁,若无相应的报答,反而是武当不知恩图报了。”
轩康平静地说道:“这是掌门师兄亲自命令的,请不要拒绝。”
段长平恭敬地行礼:“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轩康笑道:“不必行礼,老夫走了。”
段长平看着起身的轩康,急忙说道:稍等,轩老,我有话要说。”
“……请说。”
“你知道宗乙这个名字吗?他在恒江钓鱼,看似八十多岁的老人。”
轩康思索片刻,摇头说道:“不知道,小友觉得我该知道吗?”
“应该知道。”
轩康从段长平的话中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重新坐下。
“如果有缘由,请详细说来。”
“在恒江钓鱼为乐的老人……实际上是一位巅峰高手,虽然大家都叫他钟乙,但可能不是本名。”
“你说的这人和老夫有关系吗?”
“是的,他在研究武当功法的破绽,而我偷走了他的研究成果。”
“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在下亲眼所见,玄炎魔君称他为前辈,而且那老人应该已经死在他的刀下了。”
“你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只是……”
“您怀疑真的存在破解武当派武功的方法吗?”
“确实如此。”
段长平谨慎地说道:“那本书我看过,可以告知前辈我的理解,但是需检查一下周围是否有人偷听。”
康轩立即感知周围,确认没有可疑人物。
“在我的感知范围内,没有可疑之人。”
武当派的太极剑仙,康轩,是江湖上顶尖高手之一,他无法感知到的人,也只有故意隐藏气息的龙血武神了。
“武当派的核心武理,太极是由三部分构成的:引外力,融入自身之力,返还给敌人,对吗?”
“没错。”
武当派的武理确实如此,康轩眉头紧皱,但并未表现出惊讶。
“但若不返还外力,而是直接引流呢?”
康轩沉思片刻,立即明白了段长平的话。
“让武当派的武功显得相对缓慢而混乱。”
这武理本就不难理解,但对武当派却是致命的。
“用简单明了的方法让武当派的太极超越极限,这便是川猎图鉴的外流秘法,扰乱太极的流动。”
康轩面露沉重之色。
“还有其他武理吗?”
“有。”
段长平平静地回答。
“人体有骨骼和关节,无法一次性画出太极图形,需多次补笔,若能断其脉络,就能彻底破坏太极图形。”
“先以外流扰乱太极,制造破绽,再趁机深入,彻底破坏。”
段长平心中暗自思索,这是否可行,毕竟这只是理论。
但康轩的忧虑神情让段长平明白了一切。
“这确实是让武当派灭门的大灾难……”
段长平和南宫燕的推论是正确的。
“这危险吗?”
“极其危险,甚至关乎武当派的生死存亡。”
康轩的计算非常精准。
“此秘法可完美破解所有以太极为基础的武功,即使有一两级的武功差距,也能凭此秘法击败武当派高手。”
“那武当派最好提前准备应对之策。”
“你认为此秘法已经外泄了吗?”
“据我所知尚未,但天下之大,人才众多,不仅是宗乙一个人在研究破解之法。”
“你的警告我会铭记在心,我会回到门派紧急讨论此事,也会与其他与魔教对抗的门派商议。”
康轩起身说道:“我本是为了还武当的恩情而来,却背负了武当存亡的重担,暂时无以为报,回到门派后再想办法报答。”
“前辈客气了。”
段长平说道:“您对宗乙此人有何猜测?”
“回到门派后我会问问他人,但我毫无头绪。”
康轩面露严肃之色。
“这正是问题所在。”
“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此秘法是武当派内部人士所创,反而是件好事,因为只有深谙武当功法的人才能破解,但若是无关之人,仅凭逻辑就能破解……”
“那么需要防备的人数会成倍增加。”
段长平意识到康轩的紧张。
“您是认为魔教拥有某种破解特定武理的方法公式?”
“如果无关武当的宗乙能做到,那其他人也可能做到。”
“那确实是个严重的问题。”
康轩脸色沉重。
“但愿这川猎图鉴是因为玄炎才得以成功的。”
“希望如此,为了武当派,也为了整个江湖。”
康轩眉头紧锁地说道:“此警告我会另行感谢,但你为武当所做的,值得武当最高的谢意。”
康轩郑重地行礼。
“不管将来发生何事,武当会站在你这边,即使因故不能相助,我本人也会以武林人身份报答你。”
“前辈,您客气了。”
“那老夫就先回武当了,小友告辞”
康轩转身施展轻功飞向天空。
那步法轻盈,仿佛踏云而行。
“这就是武林闻名的梯云纵吧。”
虽路途遥远,但他已施展轻功,可见其内功深厚,心情急切。
“呼……”
段长平感觉如释重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至少武当的灭门之祸可免了。’
这是一场无人知晓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