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痛苦……”南书的声音轻柔而又坚定,试图穿透何芝心中那厚厚的怨恨壁垒。
“我也知道你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妈妈,我喜欢男孩子不是病……”
身体告诉他,远离那个人,可是他的心告诉他,他确实喜欢他。
如果性取向能用暴力扭转,那么什么又叫作天性?
它不过是让你从身心学会抗拒那个人、那种人的出现。
南书微微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祈求,“我只是……只是和你认为的‘传统’……不一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小心翼翼地辩解着,“我和他不一样......”
他加重了语气,可在此刻又显得那么无力,“你相信我好不好?”
南书的承诺说得卑微而又诚恳,他伸出的手也差不多能够触碰到何芝了。
就在他的指尖轻轻触摸上何芝的那一刻,何芝的身体却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仿佛从一个可怕的回忆中瞬间惊醒,又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驱使,动得更加厉害了。
楼顶上持续了那么久的情况,也终于被下面的人所发现。
然后,此刻的情况十分危险!
南书拼尽全力想要拉住她,可何芝的挣扎之力实在太过强大,他才刚有些好转的手腕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南书心急如焚,他来不及多想,只好用力扭转了两人的位置,然后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将何芝推得离危险边缘更远了一些。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将她奋力推开的南书自身因为反作用力瞬间失去了身体的重心。
整个身躯好似一片孤独无依、随风飘荡的凋零落叶一般,轻飘飘地向着下方的无尽虚空之中缓缓地坠落而去。
他在空中慢慢坠落,风牵动了他的发丝和衣角,但他却仿佛得到了解脱……
也许对于一个真正想要寻死的人来说,死亡的念头往往只在那一瞬间便会占据整个脑海,快得让人来不及思考其他任何事情。
而在这短暂的瞬间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了,包括那些可能赶来营救的人们。
他们或许正在心急如焚地朝着这里飞奔而来,但终究还是无法赶上这场注定的悲剧。
南书这次没有想要寻死,可是殊途同归,只是这一刻来得晚了一些。
…………
“咚咚咚……”屋外的人持续不断地敲着门,那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丝急切与执着。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内却迟迟没有人前来应门。
就在这略显尴尬的时刻,对面的那户人家缓缓打开了房门。
“你找谁?”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对门传出。
“额,不好意思,先生,是我吵到你了吗?我找这户的孟和生,你认识吗?”门外站着的年轻人带着歉意说道,眼神里满是期待。
“认识……你叫什么名字啊?”男人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我叫小苍。我来感谢孟哥哥的,要不是有他,我可能早就做了傻事了……”小苍的声音微微颤抖,回忆起过往,眼中泛起了一丝泪光。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褚言赫听到了这番对话,久违地听到了有关孟和生的事,他那原本冷峻的嘴角难得地上扬了一下。
“那不错,不过他搬走了,应该永远不会回来了……”男人的话让小苍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失落。
“啊?我还没当面谢谢他呢,我还想告诉他我现在过得很好。”小苍的眼神里满是遗憾,他紧咬着嘴唇,似乎在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他会知道的……”男人轻声说道。
‘他也会为此感到开心的……’褚言赫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任务进度:100%
好感度:99%
黑化值:20%】
南书坠楼的时候,褚言赫正全身心沉浸于实验室那一方狭小却充满无限可能的天地里,周遭满是精密仪器的轻微嗡鸣与各类数据报表。
他的手机被随意搁置在一旁的桌角,屏幕早已暗下,在那一方小小的电子世界里,或许正有无数未接来电疯狂堆积,却无人问津。
所以一开始留在医院的那个电话号码也没有被打通!
所以他也没能及时的赶过去……
时间,这个无情的刽子手,就在他埋头于研究的间隙里,悄然带走了南书生存的最后一丝气息。
明明是带着期望开始的东西,最后却不得不成为遗憾的助力……
等他知晓一切的时候,南书正在被运往火葬场的路上。
那是一条通往永恒寂静的道路,没有回头的可能。
褚言赫不顾一切地赶往那个城市,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唯有那满心的惶恐与难以置信如汹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赶到时,只能看到一个洁白的瓷罐。
那瓷罐在阳光下散发着冰冷而刺目的光,仿佛是命运对他开的一个残酷至极的玩笑。
他们说,他摔得可惨了,现场一片血色,看了都会让人做噩梦……
那惨烈的画面,如同恶魔的爪痕,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目击者的记忆深处,而后化作一声声叹息,一句句闲谈,传入褚言赫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刺进他破碎不堪的心里。
他们说,他脑袋摔裂了,当场死亡……
简单的几个字,却宣判了南书生命的终结,如此决绝,如此不可逆转。
他们说,真的太恐怖了,幸好没砸到人……
在生死面前,人性的冷漠与自私竟也暴露无遗,他们关注的,不是那消逝的生命,而是庆幸自身的幸免。
他们说,差点就是两条人命了,幸好有人赶去拉住了那个女的……
他们说……
他们说得太多太多,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
可是无一例外都在陈述着一个事实,他已经走了。
装着南书的瓷罐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在怀里,褚言赫不认识,但有人说,那是孟和生的父亲。
可为什么之前,他从来没见过。
只是此刻,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褚言赫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跟随着人走完了葬礼的全程……
在那冗长而压抑的葬礼仪式里,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荒芜的梦境,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虚幻,唯有那瓷罐的存在是如此真实,真实得让他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