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收到消息,最快也得五天时间,等他布置报复,最快也得半个月。
这期间足够江南翻天覆地。
郑芝龙在舟山岛清理的时候,浙江海商派来无数小船,远远的看一会,就走了。
一直都没有地方官来询问。
双方再无合作的可能。
水手们还是从岱山抢出一部分粮食,好歹剩下的人暂时死不了。
十月十九,徐允爵带鸟船回到江阴。
出海的时候够快,回来的时候逆风,徐允爵还故意在嵊泗停留了一天。
一场战斗,小公爷拥有了将近五万嫡系。
这些士兵跟着‘主子’办大案,已经属于锦衣卫性质,远比大江水师可靠,他们会跟徐家到死。
陆地上传消息快,小公爷在等苏杭所有海商的反应。
两天半时间差不多了,该知道的全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知道了也没用。
让你们狗日的两头摆,现在知道谁是江南的大爷了。
江阴,从岸边到航道中间全是沉船,岸边的露着半截身子,航道中间的只有一个桅杆顶,密密麻麻,如同水中的礁石。
朝鲜水师倒也没全被击沉,但他们的战力可以忽略不计。
手无寸铁的水手争先恐后跳船,被岸边的水师全部斩杀,搁浅或投降的水手,也全部被杀戮,江阴还缴获了四十艘海船。
徐允爵绕行北侧航道过靖江,并没有到江阴,而是在靖江水师营地竖旗。
今天起,他徐家真正掌控江南,再不是靠财富和虚无缥缈的血脉。
想活着,一起想办法对付陆天明吧。
江阴集合了海量的官员和有影响的人物,灵璧侯、周延儒、杨谷丰、张溥、钱谦益等人全在。
徐允爵到水师大营节堂,主位大马金刀而坐,好似第一次真正感受权力的滋味,竟然蹲了蹲屁股,神色间无比舒服。
先来的不是对面的官员和大族,而是杨深。
这位追在徐允爵后面到大衢山,看到舟山战斗被吓坏了,失魂落魄返航,从松江府上岸,连夜跑回家,又跟父亲从镇江而来。
“表…表哥…拜见表哥…您…您怎么如此糊涂…”
杨深语气充满胆怯、恐惧、恭敬、责问,隐隐透露出一点底气。
徐允爵睁眼冷冷一瞥,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表妹探亲,还在镇江吗?”
“妹妹昨天过江,回中都去了。”
“哦?”徐允爵反问一声,突然大笑,“哈哈哈~表弟担心我利用表妹解释?”
“不敢,妹妹毕竟为人妇,还是回家为宜。”
“有道理,其实舅舅想多了,表妹不用躲,我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不可能懂男人之间的事,你知道表妹为何探亲吗?”
杨深摇摇头,“表哥,您还是到江阴问罪总兵为宜,水师将官擅起战端,不可轻饶。”
徐允爵突然闭目,不愿接茬了。
杨深太蠢了,或者说杨谷丰也没聪明过,连陆天明让杨彤回家探亲的意义都不懂。
陆天明不是招降杨家,是对杨家动了杀心,看看杨彤能不能带回去杨家最后的生机,杨氏富贵太久,失去生死嗅觉,蠢不可救。
杨深犹犹豫豫想着如何劝的时候,门口身影一闪,钱良坤快步到徐允爵身边,
“少爷,宋招山不是小人所杀,小人到杭州,宋招山已经死半天了。”
徐允爵现在很敏锐,闻言咧嘴一笑,“父亲大人怀疑我们捣乱,提前下手,幸好我动作更快更狠,诚意伯刘孔昭一定被关起来了,别担心,舟山的事传回南京,刘孔昭能正儿八经做事了,我们有一个大助力。”
钱良坤把他的话琢磨了一下,顿时明白了,但他们也没时间聊天,门外浩浩荡荡来了一群豪主。
灵璧侯、周延儒、杨谷丰打头,前两人没开口,杨谷丰却气势汹汹,“允爵,你是公爵世子,怎么能与欧罗巴人屠戮族民,如此弥天大祸,我们如何修补?”
徐允爵拍拍扶手,缓缓起身,扫了一眼众人,南直隶和浙江豪商士绅大多到了,四百多人,门口站了一群。
“舅舅,外甥杀的是海匪,杀的是走私犯,江南有不少传教士,也有不少人信教,从今以后,我们无需担心郑芝龙抽税了,欧罗巴的朋友可以直接到大江。”
“这是两回事!”杨谷丰勃然大怒,“江南无人害怕海匪,是你贪心不足,把大家置于战争之中。”
“哈哈哈~”徐允爵癫狂大笑。
慢慢走到灵璧侯和周延儒面前,又对钱谦益、张溥等人扫了一眼,“舅舅说的对,现在处于战争中,舅舅说的也不对,我们本来就处于战争之中,血的味道,大家闻到了吗?是权力的味道,是财富的味道,是彪炳史册的味道。”
“我看你是疯了…”
杨谷丰大吼一声,被徐允爵伸手制止后面的话,对众人点点头,微笑道,“我知道有人不服陆天明,我也知道有人幻想投靠陆天明能做富家翁,迟了,都没机会了。
陆天明那个人我懂,他能接受你与他生死作对,绝不会接受你恶心他。
徐某现在就是在恶心他,拉上你们一起恶心他,民族论刚出,舟山五商就被摧毁,现在闽浙和夷州也被陆续摧毁。
郑芝龙不是什么大事,欧罗巴人摧毁大明无数港口,陆天明绝对无法接受,否则他的民族论就站不住,就算北方繁华数倍,军事强大数倍,他依旧无法获得正统之名,无法开国。
换句话说,徐某现在把他架住了,不仅江南没机会投降,他也无法接受海商投降,会问罪所有人。
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同舟,徐某有幸,江南终于团结了,我们有世间最多的财富,最富裕的土地,怕什么?大不了像太祖一样,再来一次北伐。”
众人听着如此直白的话,如坠冰窖,徐允爵疯了,他竟然绑架了江南。
徐允爵看他们沉默,知道缺乏临门一脚,再次咧嘴一笑,“既然是重新盟誓,需要一个祭旗之人,感谢列祖列宗,很多事换个角度看,其实很简单。”
扑哧~
大厅众人一声惊呼,齐齐后退。
还在咬牙的杨谷丰胸口一痛,徐允爵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断刃,直接插入心口。
剧痛让杨谷丰说不出一个字,生死间的大恐惧让他两眼凸出。
“父亲!”
杨深嘶吼一声,徐允爵拔刀一挥,杨深捂着脖子跌倒,在地下抽搐而亡。
杨谷丰到死也不敢信,会死在这个只知风流的外甥手里。
徐允爵拿起断刃,放到鼻子闻闻,对众人嘶牙笑,“这味道不错,与舟山一样,诸位都是聪明人,咱们别浪费时间,死活不过一句话。”
“小公爷杀的好,杨家反复横跳,毫无骨气,该死!江南有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就是被这种人搞得四分五裂,只要团结,天下无敌,拜见主上。”
徐允爵话音刚落,就传来灵璧侯的声音,这些大族负责人敏锐的很,立刻跟着下跪,“拜见主上!”
徐允爵朝灵璧侯后脑射出两道杀气,现在还演戏的人,过几天死的会更惨。
还有二十个张望的人,他们下跪迟了,被站岗的亲卫突然横刀腰斩。
徐允爵再次大笑,“哈哈哈,都是聪明人,我喜欢聪明人,死的那二十个混蛋,抄家夷三族,算徐某给大家的赏赐。从今天开始,徐某坐镇苏州,掌水师、掌新军、等欧罗巴人回来大开海贸,南京让父亲大人帮衬着吧,咱们好好商量一下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