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工作处理了一波又一波，宋锦眠依旧还没有压下心中的焦躁。
他的眼前时不时浮现出萨摩耶的身影。
有昨晚叫醒他时的担忧，也有睡前被他拒绝时的沮丧。
还有板鸭趴在沙发，尾巴烦躁摇摆，闷闷不乐的样子。
各种各样的小狗模样浮现在他的脑袋中。
以至于宋锦眠的工作总是断断续续的。
也好在他今天一天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目前手上的工作都是额外加班。
各种思绪混在一起，以至于今晚的效率被严重拖慢。
看了三遍的文件都没有看到脑海中去，宋锦眠干脆选择合上文件，不再内耗时间。
宋锦眠服下助眠药物，挪到床上去。
在灯光彻底暗下的那一刻，他又忽然想到宋临霄。
宋临霄的睡姿不太好，而且睡着后还会打呼噜。
如果萨摩耶睡在宋临霄的床上，会不会被手臂打到？又或是被他压住？
眼看着时间即将偏移到三点方向，自己之前设置的提醒不断发出声响，宋锦眠最终还是抬手关掉，强制性让自己陷入睡眠中。
虽然是幼崽，但也是个机灵会闹事的幼崽。
不可能那么脆弱。
在药物的作用下，宋锦眠的各种思绪终于陷入一片黑暗中。
但这种静谧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取而代之的又是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
世界在瓦解。
所有的人都变成了无脸的生灵，说着怪异的文字。
周围的景物变得越发的扭曲，最终化作一只只眼睛。
而那些细小的眼睛，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眼球。
它的瞳孔紧紧锁定着他。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此刻的眼球显然是很焦躁的。
它的瞳孔在不安的四处扫视，又时不时忽然看着宋锦眠，确认着他的存在。
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
而宋锦眠就仿佛被囚禁在这无边的牢笼中，不能移动，也不能躲避。
只有在眼球挪开视线时，他才能喘息出声。
一日又一日，仿佛时间都会被拉长到极限。
在梦中，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宋锦眠一遍遍的记起过往的记忆，姜婳婳的存在和离开、这个世界的真相和系统的存在，随后又被一遍遍的给强制剥离。
主系统在他的记忆里横冲直撞，一遍遍地寻找姜婳婳的身影，进行观察和涂抹。
直到黎明升起，一切归于空白。
但今晚有点不一样。
今晚的牢笼被突然打破了。
宋锦眠从梦境中骤然被叫醒，在盯着天花板半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醒来。
而他的手背瘙痒的厉害。
侧头看去，雪白色的小狗此刻正在疯狂蹭着他垂落在床旁的手。
姜婳婳见到宋锦眠醒来，尾巴摆动的更加厉害。
萨摩耶：“汪汪汪！”
又做噩梦了！
还好她睡到中途想起来了，不放心来看看他。
要不然今晚又要睡不好了！
姜婳婳激动的在地毯上蹦跶。
姿势不对，起来重睡！
宋锦眠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萨摩耶乖巧地用着前爪扒拉着床沿，小心翼翼注视着他。
她知道宋锦眠不让她上床，但是在地毯上姜婳婳又看不见他。
只能狗狗丢丢的扒拉着床铺边缘看着，顺便祈祷一下宋锦眠才睡醒没有注意到。
事实上，在宋锦眠醒来的那刻，就看到了萨摩耶的爪爪。
看上去就像是小馒头一样白净。
宋锦眠并不讨厌。
更别提此刻姜婳婳正用着担忧的目光看着他。
宋锦眠干脆也就假装不知道，抬手摸着姜婳婳的脑袋。
很舒服。
感受到耳后被揉搓的感觉，小狗眯着眼睛，只感觉自己要融化了。
小狗差点就扒拉不住床沿，差点掉了下去。
下一刻她就被宋锦眠捞起来。
小狗被轻轻放在了床上。
姜婳婳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宋锦眠咳嗽了声，避开了她的目光：“只有今晚。”
然而姜婳婳并不在意，只是黏黏糊糊的去找宋锦眠撒娇。
“汪——”
姜婳婳贴了上去，把他的脸埋在了自己的胸膛内。
小狗高昂着脑袋，心里满是骄傲。
——人！你可以靠在小狗宽阔的胸膛上难过！
宋锦眠被狗毛刺激到很想打喷嚏。
但一开始推开，小狗估计会难过。
因此等了十几秒后，他才拎着姜婳婳的后颈，将她挪开。
姜婳婳没想到自己半夜来还有睡大床的时候。
她凑上前对着宋锦眠一蹭再蹭，又开心的在床上转了个圈，最终趴在了枕头上，眼睛亮亮的看着宋锦眠。
她伸手用着爪子不住的拍着枕头，眼中释放着期待的含义。
——人类，我看着你睡呀！
面对这么灼烈且欣喜的目光，宋锦眠其实是不太能够睡得着的。
但宋锦眠还是躺了上去。
萨摩耶迅速靠近，小脑袋一歪，和宋锦眠的脑袋贴贴。
以往寂静的晚上出现了一道平稳的呼吸声。
宋锦眠盯着天花板理清思绪。
和以往空白且杂乱的梦境不同，或许是半夜被小狗叫醒的缘故，宋锦眠脑海中还有不少梦境片段。
——巨大的眼球。
梦境中浮现的记忆，以及少女的面庞。
还有……她的名字。
“姜婳婳。”
姜婳婳已经睡过去了，忽然听到耳边低沉的声音，又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是谁在叫她啊？
“嗷？”
小狗茫然的注视着周围，最终转向宋锦眠。
耶耶困得不行，歪着脑袋询问着宋锦眠。
宋锦眠只当她是被自己的声音吵醒，反手摸了摸她的后背。
她干脆翻了个身，柔软的腹部贴着宋锦眠的脑袋，她用着爪爪拍了拍宋锦眠的脸颊，像是在抚摸。
早点睡早点睡！
宋锦眠本以为今晚是睡不着的。
但闻着小狗身上特有的沐浴露味道，耳边听着对方均匀的呼吸和时不时的哼唧声，宋锦眠也升起了点困意。
而且是难得的好觉。
一夜无梦，等到睡到日上三竿时，宋锦眠这才睁开了眼。
看到悄然爬上床铺的阳光，宋锦眠还有片刻的愣怔。
随即他猛然的侧过头去，枕头上已经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