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无人知晓处,李樗利用脑神的脑波之力,对那些东厂番子下了指令。
这股意念借由诡谲的力量传入大脑,魔咒一般,久久回荡。
“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受到影响最深的几人开始不由自主的呢喃起来,然后,面上带着莫名的神色,跌跌撞撞朝外闯去。
为首者是最先被李樗控制的番子。
他来到大街上,怀中匕首和藏起来的血葫芦哐当跌落在地。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东厂……在杀童取血!”
“李忠李公公……是主使者!”
此时的大街上,行人不多,但却也颇有一些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绝大多数人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也有一些人面色骤然大变。
“什么?”
……
“公公,不好了!不好了!”
不久之后,圣都城中,李忠以东厂名义占据的一处临时据点中。
一名心腹部属面上带着惊慌,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何事惊慌成这样?”
李公公略带几分不满,撇着茶杯中的浮沫道。
他刚刚才叫人沏好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呢。
“办事的异人背叛了我们,在大街上揭穿真相!”
李忠眼角猛的一跳,下意识的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却被溅出来的茶水烫了一下。
“公公……”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掏出锦帕,带着几分慌乱想要擦拭。
“滚开!碍手碍脚!”
李忠不满的把他推到一边,捂着手掌,吃痛问起了详情:“都有什么人听到?”
“那边是闹市,许多百姓都听到了,还有一些巡防的武官……
那些人有兵马司,城防军……
大抵上也有镇魔司地煞堂的探子。
如果他们上报及时的话,这会儿怕是也已经禀报到了司部。”
“饭桶!都是一群饭桶!”
李忠愤怒的站了起来,大发脾气道。
“就不会拦着吗?”
心腹叫屈道:“公公,拦不住哇!
那帮人早有预谋,在几处地方同时呼喊。”
李忠扶着自己的额头,满脸阴晦。
手底下办事的异人突然反叛,是他始料未及的,因为那些人原本都应该是他的可靠心腹,荣华富贵从来没有亏欠。
到底发了什么失心疯,竟然这么做……
难道因为所谓的正义?
兴许是所做之事过于伤天害理的缘故,李忠下意识的也猜测,是否有人良心过不去,从而毅然决然的背叛自己。
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可能,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那种缺德事干下来,承受不了内心的煎熬,选择反正也可以理解。
但他想不通的是,自己手底下的那帮人,可都是一些虎狼之辈。
那有什么良心可言?
简直莫名其妙……
“事已至此,打死不认就是。
前些日子,袁志他们办事不力,给陛下添了不少麻烦。
陛下不耐那些事情,怕是懒得再管我们。
就连黄公公都狡猾的很,安排差事的时候,根本没有给手谕之类的东西,怕不就是想要事情败露的时候,把咱家给推出去,来个死无对证。
嘿……嘿嘿……好啊,都好得很!”
李忠思绪飞快,脑海之中瞬间闪过许多念头,最后竟是咬牙切齿的狞笑起来。
他早就设想过,办这些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也正是因为这样,宫中的好些大太监,都坐不上镇魔司捕风堂堂主的位置。
这个时代可不比前朝,随便来个太监都能入军中监军。
进入镇魔司,参与到诡谲事件,可是真的能够要命的。
几名手下听到,眉头紧皱。
他们也不是什么官场新人,都知道这种给上面干脏活的差事有着巨大的风险。
干好了,固然可能重重有赏,但也同样要被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干不好,那也同样得遭殃。
大家原本都是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堪称如履薄冰,怎么也料不到,竟然还有人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来个良心发现。
“李忠,你干什么吃的,怎么闯出这等祸事来?”
“我们都要被你害死了!”
“之前袁志他们办事的时候就不够小心,让百官抓住了把柄,你难道想让我们重蹈他的覆辙?”
不一会儿,东厂西厂的几名大太监赶了过来,甚至就连锦衣卫的头目都焦急万分,火急火燎的跟着过来商议。
李忠这时候却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之中回过神,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势。
“咱家是替皇上办事,慌什么?”
他也是在赌。
赌皇帝不会在乎这些所谓的舆情。
赌皇帝愿意保住他们,以养爪牙。
李忠皮笑肉不笑,阴恻恻道:“都放淡定点儿,我已经派人放出风去,说陛下还要下圣旨从民间再征童男童女!
之前宫门死谏,不是有一些所谓的清流以死相逼吗?
反正都要满门抄斩的,即刻把他们的家小提出来,若有适龄的童男童女,先给他们宰喽,孝敬皇爷!”
“李忠,我看你真是疯了,你还嫌事情不够大!”
“陛下根本没有这样的旨意,你竟然敢假传圣旨!”
几人听得头皮发麻,纷纷反对。
但也有人眉头一皱,忽然明白了李忠的意思。
他确实是还嫌事情不够大。
不够大就捅不到天上去,干扰不了陛下的清修!
总得闹大,才能有活路!
……
由于锦衣卫早已在东西二厂控制之下,片刻之后,就有人前往诏狱,把那些犯官家小当中的幼童提了出来。
事情很快传了出去,百官再次震动。
他们聚在一起商议对策,有人提议再次前往含元殿死谏,也有人觉得上次已经试过,根本无用,就不必再多此一举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商量,朱雀门外可是正在准备斩人了!”
别院中,一名络腮胡子的官员猛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是御史大夫项清,和之前最先被抓的莫大人是莫逆之交。
他冷冷看了一眼一筹莫展的众人,冷哼而起,拂袖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搞不清楚他想干些什么。
但片刻之后,有人跟了出去,就见项清脱了官袍,一路朝着朱雀门而去。
“他……他要劫法场!”
众人俱皆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