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你会收到一份升职通知的
“好好活着？”祁同伟重复着这话，没听明白。
沙瑞金握住祁同伟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郑重道：“你年少得志，又立下大功，现在重要的是保存自己，不要只图快，不图稳了。要想以后有所作为，祁同伟，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啊。”
话音刚落，沙瑞金见远处有车灯闪烁，便转身对随行的部下打了个手势。
车子缓缓开过来，沙瑞金对祁同伟淡淡说了句：“我先走，你也早点回去。明天，省政府的事情还得你忙呢。”
说罢，他上了车，车门一关，几辆车眨眼间驶向夜色深处。
祁同伟站在路边，看着车队的尾灯渐渐远去，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省政府办公厅主任王明也开着车适时过来，满脸堆笑：“沙书记嘱咐我来接您回去呢，祁省长。”
祁同伟点点头，没说什么，钻进后座，强撑着精神，闭目不语。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
祁同伟却感觉那光亮仿佛离自己很远。
他疲倦地靠在座椅上，想着沙瑞金刚才那番话——“你要好好活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莫名一颤，也许这就是他接下来的宿命。
……
夜晚，京州，光明区。
南都希尔顿，京州最高档酒店。
17楼层的长廊里，灯光拉出阵阵阴影。
光明区公安局长程度正一步步靠近某间高级套房。
他的手机还握在手上，刚接过的电话，沙果果那头说得含糊，但似乎特别急。
“您……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程度心里嘀咕着，一边敲门，心中已经拉响警报。
沙果果可是沙书记的儿子，自己也就是在一场聚会里，有幸坐了下座，和沙公子有了几面之缘，这才留下了联系方式。
但是，还确实不是特别熟。
反正，绝对没熟到，深夜接电话帮沙果果做所谓的“私事”的程度。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红酒香混着血腥味扑鼻而来。
房内灯光昏暗，沙果果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放着半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
地毯上还散落着些许水果刀、零碎果肉，看起来好像有人刚在这里吃过夜宵。
沙果果瞥了眼程度，神情冷漠中带着一丝嘲弄：“你终于来了。”
“沙少……有什么事？”程度硬着头皮进来，关上房门。
说话间，他就注意到屋里那异常的血腥味更加明显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环顾。
沙果果抬手指了指套房里的浴室。
程度心里“咯噔”一下，小心走过去，只见门缝处缓缓流出殷红的液体。他再往里推开门，看到浴缸里躺着王大陆，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生息，血把浴缸都染红了。
那一瞬间，程度脑中轰然炸开：“出人命了……这、这是谋杀……”
他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嘴唇发干，转头望向沙果果：“沙……沙少，这……这是怎么回事？”
沙果果坐在沙发上，把酒杯轻轻摇晃一下，慢悠悠地抿了一口，似乎毫不在意：“王大陆啊，他很久以前就和我有笔烂账没结，这次他踩到我的线了。”
“这，他还活着吗？”程度吞了口口水。
沙果果则是满不在乎地说道：“死透了。一开始有点争吵，不过他好像一点也不想让步，那没法子，我就给了他一酒瓶。思前想后，索性送佛送到西，干脆浴室放水，帮他割腕了。”
程度听得背脊发凉，心里叫苦不迭：“您让我……处理？”
沙果果轻描淡写地回答：“没错，你帮我料理一下。”
这话说得极其自然，好像只是在吩咐某个属下倒垃圾一样。
可对于程度来说，却意味着无尽深渊。
程度大脑里警铃声大作：他是光明区公安局长，难道就这样为沙少处理……谋杀？
他一边思忖，一边下意识地往房门倒退。
努力让自己别和现场扯上关系。心中有个声音狂喊：“快走，留在这里，你就再无回头路可走。”
沙果果察觉到他想逃，立刻冷哼一声，将手里的高脚杯猛地甩向房门，“啪”地摔个粉碎。
“给脸不要脸？”沙果果眼神阴冷，站起身来。“你这破公安局长当多久了，这是给你个提拔的机会，你最好别不识好歹！”
程度被玻璃破碎的声音惊得心脏狂跳，双手微微发抖。
他已经拉开了房门，一只脚跨在门外，另一只脚还留在门里。
走吗？只要此刻迈出去，自己就能当作没见过任何事，继续做个安安稳稳的局长，熬到退休。
可沙果果是沙书记的儿子，自己若真一走了之，恐怕将来麻烦不断。
再者，如果选择留在屋里，为沙少处理这一具尸体，他就彻底与他们捆绑在一起，也许能平步青云，也许也会万劫不复……
一念之间，天堂或地狱。
程度把目光移向门外空荡荡的走廊，那里有自由、有无关风月的安全；再回头看向坐在沙发边、冷笑着的沙果果，那里有权势、有光明也有黑暗。
良久，程度深呼吸了几口，忽然神情一变，用颤抖的手把门重新关上。“哐”一声，门与门框严丝合缝，也把他最后一点良知锁在外头。
房间里灯光幽暗，空气仿佛凝成了胶质，锁死了他的退路。
程度回头看着浴室里触目惊心的血，最后对沙果果重重地点头：“……我明白了。”
“嗯，跟聪明人交流，确实省时省力。”沙果果满意地点点头。
程度这时候发挥了自己专业人士的风格。
他先是看了看现场，发现确实是有不少痕迹，便向沙果果汇报道：“沙少，这房间里你的痕迹太多了，不能做成你不在现场的状态，为今之计，要么就给你找个合适的理由，要么就直接抛尸。”
沙果果思考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这酒店，包括外面那么多摄像头，都录到了我和王大陆，恐怕是不好改，不能转移抛尸。今天也是我借口有他偷税行贿的证据约的他，电话那边也有记录。”
程度思考片刻，然后回道：“那只能做一个假的尸检报告了。这事我来办，找几个我信得过的小兄弟，沙少你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把这事忘了。”
沙果果完全没有作为杀人凶手的心理负担，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披上衣服，向门外走去。
“程局长，你会收到一份升职通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