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送的礼物一个比一个高级,唯独沈清沅拿出一支一百多块的钢笔,这还是她省吃俭用忍痛买下的。
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时靳收到钢笔时,愣了片刻,很快眼底浮起笑意,将淡蓝色礼盒握在手上:“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到时中考能不能考好,就看你了。”
沈清沅还没来得及回话,关悦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沅沅送的原来是运气啊,这谁能比啊,不行,下回生日我也要。”
“好。”沈清沅的尴尬被她化解,便轻声笑道。
祝家也在受邀名单内,是沈清沅没想到的。
祝修文来不奇怪,那个传闻中体弱多病的祝怀砚居然会到场,就让很多人惊讶了。
众人目光皆被刚到场的清瘦少年身上,常年卧病的缘故,他面色仍是苍白的,唇瓣色泽也淡,相貌生得却是极为夺目,肤若寒玉,目若星辰,凤眼看人时疏离寡冷。
祝怀砚平时除了上学,极少出门,都说他生得极为好看,跟块美玉一般,却也只是听说,如今一露面,竟坐实了这个说法,还比他们想象中更甚。
他步伐平稳,被众人纷纷围观,姿态清冷矜贵,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仿佛世上没什么能入他眼的了。
沈清沅看了一眼,忽然想到一个典故,看杀卫玠。
说的是魏晋时期,卫玠风采相貌出众,有玉人之称。
从豫章至下都时,人们听闻玉人到来,来看他的人围成一堵墙,竟活生生将他看死了,但也有人说,卫玠常年体弱多病,身体本就受不了劳累,最终重病而死。
祝怀砚今晚会不会被看死在这里。
自从那夜他说会放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干涉她的事,现在再遇上,两人之间生分不少。
沈清沅并没放在心上,安安心心坐在关悦边上,吃着她递过来的甜点。
时靳跟父母做好请示,得到同意便往她们所在的方向走来,他好像是真心喜欢沈清沅送的礼物,一直随身携带。
祝怀砚与之擦肩而过,视线不经意落在他礼服露出的那一截淡蓝色盒身,眸底冷意多了几分。
时靳对祝怀砚有印象,他在学校向来是传奇一般的存在,加上跟沈清沅有点关系,应当算是她的哥哥。
便主动向祝怀砚发了个招呼。
祝怀砚停住脚步,视线仍旧锁在对方口袋露出的淡蓝色礼盒上,很快又挪开,与对方相视,启唇祝贺:“生日快乐。”
时靳客气道谢,明明双方都谦和有礼,他却察觉到一股不知名的冷意窜上背脊。
看来沈清沅的哥哥,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另一边的关悦,在跟沈清沅聊看中的那所高中情况,食堂里的伙食,以及该学校的分班制度。
沈清沅十分好奇,关悦从哪得来的资料。
关悦举了举手机,嘚瑟道:“我进了他们学校论坛,里面有他们学校校群。”
沈清沅表示:“你不干侦探可惜了。”
班上每个人都有社交账号,关悦瞧见沈清沅没有,也贴心的为她注册了一个。
但她没有单独的手机,加上学生是不被允许带手机的,注册以后再也没上过。
所以沈清沅的社交账号,只有关悦一个好友。
关悦有想过给她送一部手机,但沈清沅怎么也不愿收,表示学生用手机不好,以后有需要,自己可以买。
关家待她实在太好,她也不好意思一直收关家的好处。
时靳也是今晚,才听说原来沈清沅也有社交账号。
“沅沅怎么没有?她只是不喜欢加群而已。”关悦为沈清沅解释,他们班上有班群,但她一心学习,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时靳拿出手机,不知调了什么,递给她:“我可以加你吗?”
沈清沅顿了顿,很尴尬,她记不清关悦给她注册的账号是多少了。
“可能不行,我不知道账号是多少。”她回想一番,实在想不到。
时靳收回手机,淡笑:“没关系,我可以给你重新注册一个。”
“我记得啊,我帮你加。”关悦自告奋勇道。
沈清沅忽然发现,怎么她这个重生的比他们还落后?
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就随他们去了,她在一边笑着捧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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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他们不远处的桌前,坐着一名身着高级定制礼服的少年,身旁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女孩,自称是他的同班同学。
祝怀砚扫了一眼,觉得有些熟悉。
前世见过,叫叶初梨,后来她跟沈清沅关系还不错,时常跟她合作。
叶初梨喋喋不休地对他说了很多话,又是套近乎,又是拉关系的,希望他能帮叶家给祝修文说点好话,促成两家合作。
他有些烦躁。
不知道是叶初梨在旁边喋喋不休的缘故,还是眼前离他不远处的女孩,正笑着跟小伙伴聊天,身旁那位寿星极为刺眼。
对,还有她的笑容,更加刺眼。
她有这样对他笑过吗?兴许是有的,但是很久远了,久远到他都快忘了,她原来是会笑的。
祝怀砚尽可能转移注意力,可还是一次又一次,故作不经意地扫一眼。
下意识在心里催眠自己,他早就放下了,只是不经意看到,没什么大不了的。
放下她了。
一定要放下她。
祝怀砚握着盛了红酒的杯子,视线在杯里猩红的液体中锁定,漫无目的地摇晃杯身,里面醇厚鲜艳的液体翻滚着。
犹如他此刻的心境,层层巨浪翻涌,难熬到极致。
身旁的同班同学,仍在喋喋不休,最后不确定地问一句:“我说了这么多,你有在听吗?”
“没有。”祝怀砚坦诚回答,毫不例外泼了盆冷水。
叶初梨不满意道:“你这也太直接了。”
可当她对上他寒冷幽邃的眼神时,不禁打了个寒颤,任务失败,只好讪讪起身离开。
祝怀砚抿下一口红酒,酒香充溢唇舌,酒液滚入喉腔,浑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场。
嗯,他从未觉得自己能有这么大度。
任由自己的妻子,与他人接耳交谈,那边的欢声笑语刺痛他的耳膜。
嗯,他可大度了。
还上什么学,做什么生意?
他该上街做慈善!
再也没控制住站起身,摇摇晃晃向前走去,眼底入目的世界皆失了色彩,视线死死定格在不远处的女孩身上。
他的妻子。
那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