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洛千尘当真察觉到两道视线，此刻宛如银针，扎的自己后脑勺一阵刺痛。
毕竟别的慕婉清不计较，但仙子姐姐这个称呼，却是某个不学好的人从小喊起的称呼，如今却对着别的女人。
一时间，洛千尘顿感头大，只能不停地赔笑，试图让某个狐狸精闭嘴。
然而今天的他，错估了对方的决心，只听。
“哎哟，当时的你，见到我可高兴了，仙子姐姐，仙子姐姐，叫个不停，本想着，等我们真的见面，姐姐也不是不行。”
也不是不行是什么意思？能不能不要说这种容易误会的话了好吗。
内心在翻腾，在咆哮，但洛千尘表面依旧只能老老实实地认怂。
“公主殿下，你知道的，我对你一直是十分敬重的，不存有其他心思。”
“不存？哎哟，臭弟弟说的话，真伤人，那姐姐更加不可能原谅你了，想知道前面有什么，自己去看吧。”
听到这话，他整个人忽然一愣，旋即猛拍脑门，眼中满是无尽懊悔。
‘自己在和这个女狐狸闹腾什么呢，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去看看不就行了，非得在这里，还惹得一身不自在’
感受着身侧的冷意，吞了吞口中的唾液，装作十分平静地朝前走去。
而不知何时，俏脸上挂满了寒霜的慕婉清，见到前方那道略显僵硬的背影，唇角弯起来一个小小的弧度。
没过多久便出了廊道，其外也正如世俗皇城一般，林林总总的阁楼以及殿宇，看得人眼花缭乱。
然一道道激烈的精铁相交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洛千尘顿了顿，便与慕婉清一同御空飞去。
可当两人还未离地几丈，就遭受了一阵阻力，不能再升高哪怕一寸。
“这是空间禁锢？”
慕婉清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困惑。
“我在其中感知到了天地之力与道法，应该是哪位道家前辈设下的。”
“难不成此秘境的主人是位道家仙人？”
话落，两人彼此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此地奇怪的构造，以及那天上的太阳月亮，再加上这种禁制，九成便是出自道家高人之手。
而且对方的实力绝对不低，虽然无法将其与先前的秋家老祖作比较，但不知为何。
洛千尘觉得前者更强。
若是这整片遗址都是出同一人之手，那这人的手段以及实力，就绝对不仅仅是先前那位仙人能比的。
可是，望着这一座座高楼，心里有些感慨，无论生前多么威武不凡，如今也只能化作了历史的过客。
似是瞧出了洛千尘的想法，慕婉清凑近了些，虽然脸上的神情未改，但眼角的一抹温情还是不免让人看得着想。
见此，他微微一笑，不顾对方的羞恼，揽过那冰凉而又带着些许温热的纤腰。
“这位前辈，纵使他生前手眼通天，如今却不过化作了尘埃，飘散在这个世间，我一想到此，莫名地有些惆怅吧。”
“惆怅？”
“对，惆怅，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是一句无心之言，却令洛千尘没想到的是，不仅仅是慕婉清，就连后方正赶来的梦萱，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修行千年，万年也不过一捧黄土，对啊，那修行是为了什么？
这话仿佛是一记寒芒，戳向她们的心脏，直指最关键的地方。
修行，为了什么，是为了无尽岁月的苦修，最后再经历一场生死劫难，化作泡影？
这样的一生，也是几乎所有修士的写照。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从未涉足过修行之道，老老实实像个凡人一样生老病死不好吗？
这样的问题，没有答案，若是丢给那些个世家之人，比如秋登绝之流，他们会觉得修行是为了博取那一线登顶的机会。
可说到底，这个顶到底是什么，自上古至今，无人能回答，也无人知晓。
于是，一个时代接着一个时代，不断地有人前仆后继，不断地重复着生生死死。
“可我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洛千尘一声呢喃，似是无奈，似是自嘲，然而就此时，一抹光辉在身旁浮现。
他猛然转头望去，只见慕婉清此刻娇躯，尽被笼罩在其内。
脸上的易容已经消失，露出那精致的如同神女般的容颜，随着整个人缓缓升空，让人有股顶礼膜拜的冲动。
皱眉看着这一幕，洛千尘有些担心。
这种变化他从未见识过，也不知道对慕婉清来说是好是坏，不敢轻易出手打断。
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惊呼。
“天人合一？天人合一！”
声音才刚刚落下，梦萱的身影便已经悄然行至两人一侧。
洛千尘没有心思询问这么长时间她的去处，眼下慕婉清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什么叫天人合一？”
梦萱目光紧紧锁在眼前女子身上，口中轻声解释道。
“天人合一是道家口口相传的一种感悟，可万年过去了，登临过这个状态的人，不超过三指之数。”
“既然这么珍稀，那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闻言，她颇为好笑地瞧了他一眼，也知这是关心则乱.
“你小子白痴啊，一万年，才三四个，还副作用，怎么可能，
她们道家那几个进入过天人合一状态的先辈，都无一例外，在那个时代，是无敌代名词。”
无敌,好通俗的两个字，看着被光芒环绕的身影，洛千尘默默无言。
“怎么，婉清日后那么高成就，你心虚了？”
耳旁，响起了梦萱的调笑声，旋即又听她安慰道。
“不用怕，你小子也不简单，莫说千年，万年，只怕上古都没你这种怪胎。”
“我不是担心这个，反而很好奇，既然那些人都已经无敌于世间，那他们现在又在何处，若是陨落了，又是何人出手呢？”
本是觉得这小子是不是在患得患失，没想到对方反手几句话，又把自己问懵了。
再想起先前他的那声感慨，梦萱顿时俏脸上挂满了黑线。
“你该不会是哪个大能夺舍的吧，又或者是得了失心疯？”
“...”
闻言，洛千尘接下来的话卡在嘴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只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专心关注起慕婉清的状况。
见此，梦萱嘻嘻一笑，也不再多言。
随着光芒闪烁之后再归于黯淡，慕婉清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是那一刹那，原本明亮的地宫，却似乎闪过雷光，在所有人心头划过，包括远处，正在为了重宝厮杀的修士。
他们后知后觉，冒出了少许疑惑之色，但又很快陷入了争斗中。
“感觉如何了？”
看着那双晶亮的眸子，仿佛能直接插入灵魂，洛千尘有些好奇地问道。
慕婉清凝视着眼前男子，其内蕴含着万千柔情，浑身也不再那般清冷，如同变了个性子一般。
“我很好。”
轻柔的语气，是往前绝对不可能从她口中传来的声音。
不仅洛千尘，就连梦萱都愣在了那里，她皱眉望着这个女子。
“你是慕婉清？”
慕婉清闻言轻轻颔首，旋即展颜一笑，如同雪山之上的白莲花，纯洁高贵，优雅动人。
这一刻，仿佛整个人都被全身心洗礼过。
“是我。”
“可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她的目光流转间，光芒闪烁，随即看向面前男子。
“因为他。”
“我？”
洛千尘指了指自己，见慕婉清点头，也是一阵迷茫，只不过她似乎没有继续开口解释的意思。
而梦萱，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震惊之色，却又释然地点头笑道。
“是该有他的功劳，不过这次之后，想必你得到了不少好处吧？”
慕婉清没有说话，只是那般温婉地笑着。
而一直在旁懵逼的洛千尘猜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猜到。
“好了，别想了，有些东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着，慕婉清便主动地挽起了他的胳膊。
“走吧，我神识感知到了，那里有着好几件重宝，其中一件，似乎对你有用。”
鼻间被清淡的女儿香环绕，耳旁又是温声细语，洛千尘整个人好似飞在云端，呆呆地往前走去。
梦萱却是没有继续在调笑他，反而来到慕婉清的那一侧，对着她挤眉弄眼。
天人合一，只会出现在道家之中，因为只有道家修士，会与天地产生强烈共鸣，从而护佑天道。
上古那三位进入过这种状态的先辈，其中就有一位妖族，他感悟天地之平衡，拂去天地之动乱，福泽苍生。
而这些事迹都被记录在妖族秘史里。
在其中有一段话，如今却还是令梦萱记忆犹新。
‘大道不孤，阴阳不寂，众行致远，寰宇升平’
随着杀气与吼叫声越来越近，洛千尘感觉身旁的女子骤然一变。
刚才温文尔雅的气质荡然无存，换来的依然是熟悉的清冷，相貌也随着易容术再次隐藏。
那双眼眸中，却依旧带着对自己的情愫。
望着两种风格的慕婉清，洛千尘直呼有些吃不消。
第一次，这还是第一次，发现人们口中清冷绝世的中天门大师姐，会有如此令人沉醉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