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宁这个时候,着实不得不念一句娘娘英明。
能将帝王收拾的服服帖帖,叫帝王时时刻刻都患得患失的,恐怕只有娘娘一人。
想到这里,雨宁也没有再做过多逗留,很快就走出长乐宫帮云暮璟办事。
夜色逐渐弥漫上枝头,春日桃花盛开枝头。
乾云宫内那明亮的烛火,刚好晕染昏黄,照耀在花枝上,显得花儿染上艳霞。
可这份本该极其寂静的美,却被乾云宫内酒坛子砸碎的声音打破。
“砰——”地一声。
墨寒诏喝完桌上一盏酒,那苍白的容颜此刻染上一抹不健康的红晕,随意将手中酒坛子扔到地上。
那酒坛四分五裂,跟地上其他密密麻麻的酒坛碎片混在一起。
“哎呦,皇上啊!”德公公站在墨寒诏身侧,急的团团转,“饮酒伤身!别这么喝!”
德公公说着,就要凑上前去抢墨寒诏重新拿起的一盏酒。
“滚开!”墨寒诏一掌推开他,怒斥道,“孤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掏心掏肺地对一个女人!”
“她还不满意,一定要用这种办法逼孤。”墨寒诏墨眸中带着些许醉色,低吼道,“看着孤这样为她心疼,为她自责,她该是觉得很得意吧!”
德公公一噎,一时间不知讲什么。
其实他能理解柔贵妃这么做,在这后宫中,妃嫔们所有的心思全部都在皇上身上。
皇上若是真想着保护柔贵妃,就该彻底断绝其他妃嫔的所有念头。
但凡皇上给其他妃嫔一点机会,叫其他妃嫔误认为自己搏一搏还能夺宠,那都是在给柔贵妃增加对手。
柔贵妃自东宫就陪着皇上,至今不知受过多少伤害,甚至还失去过一个孩子。
她想以此事提醒皇上,让皇上学乖点,尚在情理之中。
德公公不由得摇头叹气,只是皇上现在将柔贵妃放在心尖上宠爱,看到柔贵妃这么伤害自己,也确实气恼。
这件事最令人无奈的就是,站在皇上和柔贵妃各自的角度去看,双方都没有错。
偏偏惹的二人闹变扭,都不太高兴。
“皇上...”德公公眼看墨寒诏这又是喝酒又是摔酒坛子的样子,总觉得不是办法。
他只好劝道,“您是男子,莫要跟柔贵妃计较。”
“总归您跟柔贵妃二人感情深厚,相爱之人,哪有隔夜的仇?”德公公苦口婆心道,“咱们就是服个软,也不丢人。”
“做梦!”
“哎呦!”
德公公话还没讲完,一只酒坛子瞬间砸向他脚边,吓的他整个人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但饶是如此,那满地飞溅的酒水还是弄脏他的衣摆。
“孤服软岂非又涨她的志气!”墨寒诏嗤嗤地道,“这次,绝对不可能!”
说罢,墨寒诏余光斜睨向德公公,眸光满是犀利,冷冷道,“你到底是孤的人还是柔贵妃的人!这么帮云暮璟来跟孤对着干!”
德公公缩缩脖子,却是不敢再劝了,连忙陪笑道,“瞧皇上这话,奴才自然是皇上的人。”
“奴才这不是替皇上着想吗?先前皇上日日处理完公务,柔贵妃都在长乐宫点上安神的香,命人备好皇上爱吃的膳食。”
“皇上抱着柔贵妃如此美人,在长乐宫与她谈笑,那日子多舒坦,现如今却...”德公公道,“奴才也是心疼您啊。”
墨寒诏抿抿唇角,不知为何,德公公越说,他这心就越苦,冷不丁猛灌一口酒。
德公公摇摇头,柔贵妃看着娇娇弱弱的,实则也是个倔强的,绝不可能主动认错。
皇上九五之尊,更是不会低头,照着这两个都不肯服软的性子。
这架又不知得吵到何时才能和好了。
“柔贵妃再怎么样,爱皇上的心人尽皆知。”德公公低低呢喃道,“这皇上今儿跟柔贵妃吵成这样,别是给柔贵妃气出个好歹。”
谁知,德公公这话刚落下,墨寒诏‘蹭’地从椅子上起身,那酒意像是一下子就散了。
“皇上?”德公公一愣道,“这大半夜的,您这是打算去哪?”
墨寒诏没答德公公的话,只是迈开步履,迅疾地又没入夜色当中。
德公公:“...”真是眼熟的场景。
皇上每次跟柔贵妃有些变扭,只要一听柔贵妃可能有事,似乎都冲的这么快。
德公公嘴角抽搐两下,连忙跟上墨寒诏的步履。
只不过当墨寒诏赶到长乐宫的时候,长乐宫内,云暮璟已经下了床榻,正坐在桌案前翻看一本册子。
她面色苍白依旧,正一边拿笔不停标注,一边不停跟旁边的雨宁叮嘱着什么。
墨寒诏再凑近过去,才听清云暮璟是在核对君凌满月宴的菜单。
那一刹那,墨寒诏的脸就霎时阴沉而下。
德公公循着墨寒诏的视线看过来,瞧着这一幕,也差点没闭气晕过去。
皇上本就为贵妃娘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而生气,这会儿贵妃娘娘明明这么虚弱,不好好躺下休息,还强撑着非要核对菜单。
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皇上,贵妃娘娘她...”德公公想替云暮璟解释两句,但嘴张开又重新合上,只好嘴角抽搐两下,陷入沉默。
“气出好歹?”墨寒诏自嘲一笑,冷冷道,“孤看她好的很!都还有精力核对满月宴的菜单!”
所以璟儿...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
云暮璟念着君凌,念着对付晋王,就偏偏没念着他!
墨寒诏深吸一口气,“她要如何便如何吧!随她怎么样!孤再管云暮璟,孤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皇上!”
德公公眼看墨寒诏甩袖走人,忍不住捂住脸。
与此同时,长乐宫内,云暮璟仿佛察觉到外头的异样,抬起眼帘朝某个方向望了眼。
“娘娘在看什么?”雨宁好奇问道。
“没事,有只猫气的炸毛。”云暮璟悠悠道,“不用理会,早晚还会自己找回来的。”
雨宁听的一头雾水,不过只是眼睛轻轻眨了眨,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