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五年三月十日,刘卓令人传来了济南府知府樊时英。
“樊知府,山东六府的水泥路修建的进度,你可知晓?”刘卓询问。
“回抚台大人的话,山东境内,只有登州府城至莱州潍县的水泥路建成贯通。其它各州府由于准备时间的较晚,未能开始修建。”
“不过,各府已在去年都在道路沿途备上了大量的材料。下官相信,凭借着近万人的努力,一定可以尽快修好。”樊时英十分恭敬的汇报着,丝毫没有因刘卓年龄而有任何的怠慢。
但是,此时的樊时英心中却是犯起了嘀咕,怎么那么多人关心水泥路。先是莱州府的朱万年,接着是前任巡抚王惟俭,然后就是这位刘大人。
“修建水泥路利国利民,是关乎数十万百姓生计的大事。省内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借口阻挠、影响水泥路的修建。违反者,严惩不贷。这是其一。”
“其二,估计等不到山东省东西向的水泥路贯通,相邻各省、州府就会前来取经。此外,本官已令其扩大施工队伍,济南知府在招收人手方面必须予以协助。”
“其三,水泥路建成后,济南府、乃至整个山东都会迎来高速发展期。我提议由省内的商人合力在城外修建大型仓储、中转、交易市场,官府入驻收税,税率按照二十税一执行。”
“其四,东西向水泥路建成后,我建议各州府的重要县城之间、府城与县城间修建水泥路。”
“以上水泥路的修建全部由商人主导进行,官府派人监督、协调。”刘卓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全部说出来,中心思想就是围绕着水泥路的修建。
“大人,商人这方面恐不好强制干涉,若是手段过于强硬,操之过急的话,只会适得其反。”樊时英有些担忧,不知道这抚台大人以前怎么和别人打交道的。
“无妨。还有一事,传信给本省六府知府,四月一日,在巡抚衙门议事。”刘卓吩咐着。
“下官领命。”樊时英。
“本官初到济南府,人不生地不熟。樊大人可否在闲暇时询问济南府及其它州府的商人是否有兴建大型市场的意愿。若是徐大人能够促成此事,本府必将上奏朝廷嘉奖你在任的功绩。”刘卓态度谦虚,言辞温和,恭敬有礼。但是,心中想的却是把市场筹建任务推给樊时英处理。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樊时英一脸微笑,十分爽快的答应下来。
樊时英实在没想到,这捞钱的好处,抚台大人也往外推,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登州集市的成功就是一个例子,如今,若是倾力筹建,不愁日后没银子花。
看着樊时英爽快而又兴奋的样子,刘卓十分疑惑,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
天启五年三月十二日,抚台衙门发了募兵告示,并列明了募兵条件与募兵的待遇。济南知府衙门也随即发出了招工告知书,列明了工作的内容与待遇。
天启五年三月十三日,陈川平收到了刘卓的消息后,火速赶到了济南城。
“短短数月不见,公子就升任了山东巡抚,这升迁速度在我大明朝可不多见啊。”陈川平大笑着。
“这些都是别人赏的,随时可以被人拿走。我召你来有事相商。你还记得去年准备的六千青壮劳力吗?”刘卓望着陈川平十分严肃的询问。
“记得,他们的表现都很不错。”陈川平笑着夸奖道。
“你这次返回施工场地后,询问那些人的意愿,看他们是否愿意继续在山东修路?”
“愿意留下的,按照劳工的标准每日支付报酬;至于不愿意留下的,我会将差人将他们送往辽东。”刘卓直截了当,向陈川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公子,若是任由劳力离开,且不说商行得支出不少的银两,又该从哪里再招收熟练的劳工?”陈川平有些肉疼的劝说,那六千人中即便是离去小半都会影响水泥路的进度。
“这不是人手招收的问题,也不关乎耗费银两多少。当时与李有为、张义约定好的,就是一年时间。做人得说话算数,万不能言而无信呐。”刘卓觉得必须按约定执行。
即便如今李有为身死,张义未能痊愈。但是,当时的约定还在,必须言而有信。
况且,这些辽东百姓对于一年的工期也是清楚的。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诚信是为人之根本。
“银两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已经决定令各省的掌柜,放弃诸多县城的经营,调集人手、银两前往济南。你也无需担忧人手不足的情况,官府会出面协助招揽人手,推动水泥路的建造。”
刘卓一方面说出自己必须这么做的原因,另一方面将银两与人手招收的问题全部解决了。
“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按照公子的意思执行。”陈川平只能无奈遵从。
看着陈川平为商行操劳揪心的模样,刘卓也是有些心疼,只能开口劝说。
“川平,如今我从各地召回了不少的管事、掌柜,等这些人赶到,你那就不用这般操劳了。以后,你也无需各地奔波,就和我一起经营济南府。如何?”刘卓态度温和,诚意十足的讲述着。
“公子是打算以后长期在济南府发展了?”陈川平有些疑惑,开口询问。
“对,十年,甚至更久,商行就以山东为中心进行发展。山东省各行各业的发展都不错,若是水泥路贯通,肯定发展的更加迅猛。至于以后,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刘卓思考片刻后,才缓缓的开口。
“如此也好,也就无需终日奔波,也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了。”陈川平笑着说道。
公子现任山东巡抚,商行以山东为中心扩展,倒也还算便利,很多事情可以披着官府的外衣做事。
两人又继续聊了一些水泥路的问题后,陈川平就离开抚台衙门,找到了李常在。
登州府城外的集市,林怀望着府城的方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公子升任山东巡抚是天大的好事,可是自己就是开心不起来。
如今能与自己谈心的也就只有卢海,以及那始终未能苏醒的张义了。
“你说公子以后是不是对登州、辽东、以及海上贸易的关注就少了很多。公子官做的越大,我就感觉离他越远。卢海,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林怀情绪低沉,状态有些不佳。
“我啊,海上航行习惯了,也就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再说了,往日我和公子接触的也不多啊。你可能是看到公子的离去,短暂的不舍和想念,过些日子差不多就好了。”
“人是情绪动物,即控制不了情绪的发生,又无法消除情绪。只能认识、理解、接受、管理好情绪。你如今的状态,就是没有妥善的管理好情绪。”
“你可以埋头苦干,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集市、商行繁杂的事务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量让自己身体疲劳。时间久了,或许就习惯了。”卢海望着林怀的样子,只能竭力劝说,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只有天知道。
“但愿如此。”林怀叹息。
由于陈川平在邻府青州益都附近,与济南城相距不远。短短五六日的功夫,陈川平就再次来到了济南城。
“公子,我已一一询问了施工队伍中的辽东百姓,共有四千二百一十一人想要返乡。剩余的辽东百姓,多是家破人亡,亲人已逝,所以就自愿留下来混口饱饭。”陈川平做事十分高效,用了极短的时间将想要离去的辽东百姓统计出来。
“好。这几日,山东这边已经登记了五千左右的青壮劳力。我尽快安排人手给你送过去。”
“那我就等他们人手交接完后,再放其离去。”
陈川平离去后,刘卓写信给林怀、卢海,吩咐两人安排人手接应四千余辽东百姓,并一路运送至辽东。然后,又唤来李常在安排、护送五千劳力到青州府益都。
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刘卓才带着几个亲卫走出抚台衙门,来到城内大街。
城内的吃喝贩卖、街面布局与以往去过的城池并无太大的区别,不过省城的人流倒是比其他城池明显多了。
济南城给人最为直接的感官就是,省城的街道、城墙、城池规模远远超过了府城。
近十一米高,阔近十七米,城墙周六千一百六十米。真不知道,如此规模的城池,还有护城河,到底又是怎么被清军攻克的呢?
逛完了济南城后,刘卓就返回了抚台衙门。
“初到济南府,觉得人手不太够用,身边也就那么几个人。”刘卓感叹。
“是你的摊子铺的太大了,人手基本上都安排出去。不然,何至于如此为难。”董映雪刚开口就一语中的。
“娘子的言辞鞭辟入里,为夫有些无地自容啊。”刘卓无奈的笑了笑。
“得了吧。我估计你已经有其他安排了。”董映雪随口道。
“娘子慧眼,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娘子。”刘卓笑着说道。
“你真的打算当几年巡抚,就不再当官了吗?我感觉你说的话不像是假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事瞒着我?”董映雪面带疑惑,十分好奇。
“人怎么可能没有秘密呢?难道娘子就没有什么秘密吗?我的秘密可是多了去了,你想知道哪一方面的?”刘卓似笑非笑的看着董映雪。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准,但是,并不是每次都准。
“算了,不问了,早些歇息吧。”董映雪话锋一转,索性不再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