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潜的一番话,道袍老者和发辫老者还未回应,那坨须就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
话音落下,他那双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陈潜,冷笑依旧:“看你的样子,分明连先天境都没有达到,这种修为,也敢开口闭口的要挑战我等?真以为凭着秘法,就能横行天下?”
陈潜不置可否,他微微眯起眼睛,视线在面前这名光头老者的身上扫过,感知一动,心里已经明白了一些。
“原来如此,那间屋子里面的字画,应该都是出自你之手!你如今显然是凝结了武道结晶,只不过从前借助过他人的武道意志修行,所以现在面临选择,却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到底在何方,所以不敢贸然踏出这一步!”
陈潜的话一说,那原本还在冷笑的坨须就表情一凝,僵在脸上。
陈潜之前通过走廊,走进那间屋子,首先感到的,就是两边墙壁上,一幅幅字画流露出来的玄奥,这种玄奥在常人的感知中难以察觉,在一些五感灵敏的武者感知中,则是鲜明的很,让人感到惊异。
可是,在陈潜的感知中,分明从那些字画上感受到了一丝迷惘,似乎是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里行进。
现在,陈潜从坨须的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气息,略一思索,就有了结论。
坨须的面容一变,跟着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张嘴欲说,甚至又有了出手的打算,道袍老者见状,连忙伸手拉住前者,往后一扯,这才将其话语和动作都制止。
这时,一旁的发辫老者也往前一步,就要说话。
陈潜当先转头看了过来,然后道:“果然是你!那日火焰山上,你不由分说,就突然出手,最后一招,分明有灭杀我的心思,这些都先不论,还待几日之后,再做计较,今日你们既然邀我前来,那陈某也就将话都说清楚,省的到时候麻烦。”
说着,他眯起的眼睛中,丝丝紫色光华闪烁。
“当然,若是心有不甘,现在动手也无妨,只是你等三人身上都有伤势,陈某未免胜之不武,不过,倒是可以以一敌三……”
“狂妄!狂的没边了!”
发辫老者闻言,也皱起眉头,但他毕竟不比坨须那般冲动,忍住心中不快,只是冷笑连连。
这时,那道袍老者突然出声道:“这位小兄弟,我看你灵台清明、气势内敛,但是拳意却能凝如实质,显是境界极高,但压制了真气增长,刻意不愿突破,想来是有自己的想法,想要挑战我们三个老头子,怕是也和此有关。”
他这话说出来,引得陈潜眼神微动,不由侧目。
从一开始,陈潜就感到这名老道与众不同,最少在见识上超人一等,刚才能够一眼看破自己的手段、法门,现在更是只凭一鳞半爪就推测出自己的打算。
咧嘴一笑,陈潜也不反驳,静静听着,想要看看,这老者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好在没有几句,道袍老者就把话说的很清楚——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妨就等上几日,等会盟到了后期,会有更多藏神境高手前来,而且各个身怀绝技,到时候,你再出面挑战,岂不是更加理想?”
听到这句,陈潜两眼一亮。
跟着,他转头看了一眼道袍老者,点点头:“虽然你的本意还是想利用陈某,不过这消息对我来说确实很有帮助,只不过,到时候事情的发展恐怕会出乎你的意料!想要将陈某当成棋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陈潜这话一说,脚下一等,整个人微微一转,居然凭空消失,一阵疾风从屋内升起,疾掠向外,转眼远去。
感受着陈潜急速离去,道袍老者却是皱起了眉头,想着陈潜临去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心里泛起些许不妙之感。
这道袍老者刚才的那番话,确实是打着利用陈潜的念头,只不过说的坦荡,也就不引人反感,但是回忆起今日之事,心里终究还是生出顾虑。
“这人似乎不喜欢按常理出牌!我等这次叫他过来,本来是打着主意,要先考校一番,让他心中生出敬畏,然后再出面笼络……”
“没想到,他根本不吃这套,直接压制了坨须的大弟子,然后破墙而入,更是毫不畏惧我等,无所顾忌的和坨须双双出手!看他刚才的模样,分明是真有当场以一对三之心!”
“如此看来,等冰原之人来袭时,他能否成为助力,还很难说。”
道袍老者心里的想法,其他两人并不知晓。
那坨须被陈潜一招冲撞,脸色阴沉,这会儿见对方离去,还是闷闷不乐,冷冷的道:“这人太过狂妄了,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活到今日的!若是我有这样的弟子,早就一巴掌拍死了!”
旁边的发辫老者也道:“那日我路过火焰山,便注意到这人性子极其刚烈,吃不得一点亏,这样的人,一般死的都很早。”
说着,他也冷笑起来:“不过,老道这次算是阴了他一下,若是这小子真要等会盟之日,冰原之人前来砸场的时候出面挑战,倒也能帮我等消耗一下对方实力!”
“你们就这么肯定冰原冰宫那群家伙,会趁着会盟时过来?”坨须倒是露出一丝疑惑。
“你以为这事情小么?若真让昭火九姓联合在一起,他们冰原那一盘散沙的部落,还能有什么作为?”发辫老者理所当然的说道,“而且,如今会盟,来的都是昭火九姓和西域的上层人物,这些人聚集一堂,换了你,难道不想趁机一锅端了?”
“哦?”坨须表情一变,“难道你们早就料到了这些,才同意曹国那小子的提议的?”
“这个自然。”发辫老者点点头,“不然昭火九姓又算的了什么?当年驱逐大炎之时,还算有些气候,但这些年被极乐教剥削,早就成了极乐教的走狗,若不是这次冰原入侵,极乐教放弃了他们,这群人又怎么会想到我等?”
发辫老者嘿嘿冷笑,眯起眼睛,一脸阴沉之色:“不过,到底不能让冰宫占据了这里,不然我等徒儿岂不是要远走异乡?而且,那两个老家伙和咱们的仇恨难以化解,即便退让,也难以消弭,早晚要爆发出来,与其这样,不如趁这个机会了结!”
坨须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么说也对,就算是牺牲了昭火九姓,只要能够灭掉冰宫也算值得,只是……”
“只是还有天门参与。”
发辫老者摇摇头,继续道:“极乐教不能指望,他们不在后面捅刀子就已谢天谢地了,如何能够指望?所以才要利用这紫衣狂人,老道刚才说的不错,它既然狂妄到要挑战藏神,不妨就迁就一下,最好让他出面对抗冰宫二老,就算是死了,多少也能消耗对方!”
“有理!有理!死了也不能白死!”坨须哈哈大笑。
突然,两人面色一动,终于注意到道袍老者的沉默。
发辫老者眉头一挑,便道:“怎么?老道,你这样子,莫非还有什么顾虑?”
道袍老者点点头,道:“不错,我担心到时候,若是弄巧成拙,万一……”
“能有什么万一?”话未说完,就被坨须打断,“那小子就算有些手段,但怎么对抗藏神境的武者?他连先天境的修为都没有!就算是走狗运,战胜了一人,也必定元气大伤,难道还有余力对抗其他人?更不要说挑战我等了!一个棋子罢了!”
道袍老者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咱们今日未见其人前,也以为不过是个有些际遇的后生,可见面后,他就出人意料,丝毫不似一般后辈,言语中也不见畏惧,这样的人,不能轻视。”
道袍老者还待再说,就被其他两人劝住,他们三人之所以聚在一间房里,既是为了一见陈潜,也是为了相互疗伤,一个月前的一战,有很多出人意料的波折,三人都受了伤,眼下形势危急,容不得半点疏忽,自然要争分夺秒,争取早一日恢复如初。
且不说三名老者的争论和疗伤,单说陈潜一路回返,便直入碎木城众人入住的那间客栈,于威等人见到,虽奇怪其人为何回来的这般迅速,但并不敢询问。
陈潜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进了自己房间,盘膝而坐。
之后的两天,陈潜几乎足不出户,连一日三餐都是于千语端到房间里,旁人更不敢贸然打扰。
中途,曹国储君曹廷西亲自过来邀请陈潜,说是要宴请于他,可陈潜依旧没有出面,曹廷西只得怏怏而回,倒是让首佳律什无和于威等人好一阵心惊胆战,生怕得罪了这位未来国主。
……
时间缓缓而过,会盟之日终于到来了。
不过,便是会盟当天,陈潜也没有露面,尽管碎木城众人都希望他能够随行,可陈潜还是我行我素,依旧闷在房里。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自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