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说着,两脚一踏。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他的脚底爆发开来,转眼间,地动山摇,陈潜四周的岩石地面纷纷龟裂,化为一片片碎石片,散落开来。
奇怪的是,这些碎石并非是毫无次序的四散,而是相互撞击着,向着前方激射出去!
碎石如雨,转眼越过卷发老者,将其身后的乌斯王子等人笼罩其中,这时候,乌斯王子正暗自命令身旁的几名奴仆,张弓搭箭,要从旁暗算陈潜。
“这些弓箭即便是射过来,也没有什么威胁,反而会让你落下围攻的恶名,尤为可惜!”陈潜踏地激石,人已经冲到了卷发老者身前,口中说话的同时,两手成拳,简简单单两记破阵拳法就捣了出去。
那老者也算凶悍,吼叫一声,两手成爪,浑身的真气鼓荡起来,身上“呼哧呼哧”的传出声响,好像是一台巨大的风箱,那双手中,真气蜂拥而出,包裹在五指之上,破开空气,直袭陈潜面门!
四周观战之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知道陈潜和卷发老者,居然两三招间,就到了分胜负、定生死的关键时刻。
陈潜眼睛一眯,念头一动,两臂内的大筋一卷、一弹,被掌控的如同手指一般精确,这劲一动,带动骨骼,挥出去的手臂猛然间向两旁一甩。
唰!唰!
那甩臂的速度,简直迅疾到了极点,陈潜的两条手臂就好像是突然之间消失了一般!
两只手臂在甩动途中还在剧烈的、以极小的幅度颤动着,每一动都爆发出惊人的劲道,四周的空气隐隐与之相合,居然也共鸣出劲!
“嗯?”卷发老者瞪大了眼睛。
啪!啪!
紧接着,在两声清脆的撞击声中,卷发老者勾成双爪的两手,好像是凭空撞到了什么看不到的东西一样,反弹到两边,那两手、两臂、乃至两个肩膀都扭曲起来,传出“噼啪噼啪”的骨头碎裂之声!
一转眼,卷发老者的两臂好像是变成了两根粗大的鞭子,向着身后甩动着,而他的脸上依旧表情不变,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机、拳意都不见丝毫减少。但是,全身上下的骨骼却被一股震荡波笼罩着、发生共鸣,微微颤动、失控。
轰!
忽的,陈潜脚下一踩,身子半腾空,弯腿挺膝,撞在卷发老者的胸膛之上。
啪嚓!
令人心悸的断裂声从老者胸膛中传了出来,他的身子后飞而起,堪堪要激射出去。
但陈潜手一伸,抓住了对方的脚脖子,跟着手臂一抖,只听得老者身上又传出一阵骨节震动声,四肢耸拉了下来,陈潜手一甩,老者庞大的身躯就被砸在地上,将坚硬的岩石地面砸的裂缝蔓延。
噗!
卷发老者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上的拳意和气机彻底消散,眼眸中的光彩也黯淡起来。
陈潜的这一摔,不只是将卷发老者砸在地上这么简单,手臂上的劲力滚滚荡荡,将老者的脏腑都震荡的移位,或者破裂,或内出血,这种伤势,基本上是回天乏力了,除非是对面的山下的中洲神医愿意出手治疗,还能起死回生。
受到这种重创,卷发老者身上的关节又通通移位、脱臼,两臂和双肩的骨骼断裂破碎,彻底没有了再战之力。
这个时候,乌斯王子等人才刚刚从细密的碎石雨点里脱身出来,见到卷发老者躺倒在地,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战奴!你这个废物!居然这么没用!输给贱民,让本王子蒙羞!你死定了!你的那几个贱种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乌斯王子暴跳如雷,但却暗中对着身旁心腹使着眼色,后者会意,悄悄的伸手向怀里摸去。
陈潜对此毫不理会,只是低着头,向陷入弥留的老者轻声说了几句,那老者似乎也想说话,只是咿咿呀呀的,却难以成音,原来是舌头被人割去了半截,早就成了哑巴。
很快,老者眼神暗淡,缓缓闭上。
这个时候,乌斯王子身边的心腹也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纸包,拿出来一扯,纸包碎裂,星星点点的粉末从里面洒出,顺着风,往陈潜那边飘散。
但冷不防的,陈潜忽然转过头来,猛的吸气,然后一吹!
呼!
吐气如风!
空气流动中,那些粉末竟然被刮的回返,向着乌斯王子的那名心腹飘去!
“糟了!”那心腹一惊,惊叫出声,慌忙向后疾退,但却忘记了身后乃是绝壁,一脚踏空,惨叫着跌落下去,峡谷中顿时响起“咕噜咕噜”的水声,接着又有破空声传出,而惨叫声却戛然而止。
“这……”乌斯王子眼睛一蹬,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情况不妙。
“啊!啊!啊!啊!”
跟着,又接连响起几声惨叫,那些拿着弓箭,瞄准着陈潜的弓手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再无声息。
等乌斯王子回过头来,陈潜已再次站在其身前。
陈潜的身上,没有丝毫气息外泄,没有气机飘散,也没有拳意升腾,甚至除了那双冰冷的眸子之外,乌斯王子都无法在其身上找出丝毫杀意!
“你想干什么!”到了这一刻,乌斯王子依旧不愿意在心中贱民面前低头,俯视着陈潜,沉声问道,声音中虽露出一丝慌乱,但更多的却是威严,仿佛是一名正在质问臣子的帝王!
陈潜摇摇头,抬起了右手。
“慢着!”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远处林间,一名身着儒服、气宇轩昂的青年迈着步子,从林中走了出来,口中慷慨陈词道:“这位少侠!且慢动手,请听小生一言!乌斯诸部自古以来,便是我上邦藩属,护卫边疆,少侠若因一己私怨,伤了乌斯王子,恶了两国邦交,那就祸事临头了!还请以礼相待……啊!”
听着这人说话,乌斯王子的面色也有所变化,觉得有人出面,性命得保,脸上威严更盛,但没想到陈潜那抬起的右掌“呼啦”一声,就盖了下来,印在脑门上。
啪!
乌斯王子但觉头上疼痛难忍,意识陷入混沌,所有的威严和高贵尽皆消散,大好头颅转眼脑浆迸裂,身子向后一倒,也落入峡谷之中。
没人注意到,有一道青色光芒在陈潜的手上一闪而逝。
“你大胆!大胆!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做出如此……”那慷慨陈词的青年见状,脸上一片通红,厉声暴吼。
陈潜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他暗害于我,我反而要以礼相待?没有这个理。大溪是不是只会损子民而肥友邦,我管不了,但是身前的仇敌,既然能杀了,就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陈潜说着,不再理会这儒服青年,前行两步,抬脚一踏。
轰隆一声,地上多出了一个坑洞。
陈潜将卷发老者的尸首放入坑中,以岩石碎土盖好,一转身,向着崖边走去。
这个时候,那清朗之声再次传来。
“少侠,请留步!”
陈潜皱起眉头,转身看去。
还是那名儒服青年。
这会儿,青年脸上气急败坏的神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股冷然,在他的身边,还聚集有不少同样打扮的男子,一个个冷冷的注视着陈潜,眼眸里充满着愤恨之意,好像陈潜是什么罪大恶极的恶棍一般。
丝丝气机拳意从这几人的身上散发出来,如出一辙,相互纠缠,隐隐透露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要为天下万民师”的意念。
“你还有何事?”陈潜出声问道。
儒服青年闻言,架起双臂,肘与肩平,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口中道:“少侠斩杀了乌斯国王子,惹下祸事,但却与周围同道无关,只是朝廷刑法严格,不徇私情,难免会牵连无辜,少侠你不如留下名号,也省的连累他人,你看如何?”
“哦?让我留下名号吗?”陈潜的嘴角翘起,似笑非笑,“你倒是挺会拉拢同盟的,三言两语,就把我给孤立了起来,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那青年摇摇头,一脸正气:“少侠且莫误会,小生所作所为无愧于心,都是为了广大武林同道的性命安危,这也是浩然书院立派千年的根基所在,为示公平,小生先将自己姓名报于诸位知晓,在下乃是浩然书院弟子,梅州人士,姓宫,名宫矢寇。”
“好手段,好手段,让我说出名字,给别人记恨,自己则公布名字,让他人感恩,还能做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这宫矢寇不可小视啊。”陈潜听着摇摇头,他可不傻,今日杀乌斯王子还能用江湖仇杀来解释,可如果当众公布名号,就等于是挑衅了。
陈潜虽然练武入心,对旁事不愿理会,但并非蠢笨之徒,宫矢寇打得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他的经历虽不多,但多在生死间行走,见到的人纵使有诡诈之徒,但也不乏凶狠之气,可如宫矢寇这般公然玩弄手段的,还真不多。
宫矢寇的一番作态,看在陈潜眼里,让他觉得有趣,只是却提不起兴致纠缠,以免浪费精力,所以也不再答话,身子一动,脚下岩层崩塌,人已腾空在峡谷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