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光摇摇头,答道:“黄将军本名是黄庭剑,任忠武将军。据将军所说,和参军大人并不相识。不过,黄将军还说了,他读过大人的书,心中仰慕已久,如今能和大人同僚,也是三生有幸。”
“哈哈哈,原来如此。”任参军大笑着,似乎有些得意。
“大人,我还有重要军情禀报!”马校尉拱手道。
“哦?是何军情,快快报来。”任参军收敛笑容,正色道。
“回禀参将,申国一支游骑军,在云林铁卫的接应下,潜入我国境内。此时,正朝着驿馆袭来。”
“什么?他们有多少人?”任参军惊讶地问道。
“据探马来报,他们大概有六百人左右,都是背长枪,挎长剑,擎硬弓的军中好手。另外,同行的似乎还有几名妖人,和二十名云林铁卫。”
听到马校尉的汇报,众人都是吃了一惊,怎么会有这么多兵士越过两国边境?
“他们是如何知晓我们的行踪?”这是灿荣最关心的问题。
“这位是?”马校尉疑惑地问道。
“哦,我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白泽府景队副队长灿荣,那两位是景队哨兵穿云、追星,那位是开队的甲工铁枪。各位,这位是边军校尉马如光。”任参军趁机一一做了介绍。
“早听闻,白泽府八队,斩妖除魔,人人身怀绝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马校尉拱手道。
众人也躬身回礼,谦虚地说,哪里哪里。
马校尉解释道:“据探马来报。是大齐王的云林铁卫,给申国人提供的情报,申国人才得知了你们的行踪。而报信的云林铁卫,好像也是今天才偶然得到的消息。”
经马校尉提醒,灿荣想起来今天战斗时的一个细节。那伙云林铁卫躲到岩柱后,确实有鸽子飞走的声音,看来就是那时候,他们发出的情报,让云林铁卫和申国人,知道了他们的行踪。这么说,自己误会那个妖女了。灿荣瞥了金石一眼,见他似乎突然如释重负一般,倒也有些好笑。但还是忍不住想到,穿云这家伙哪里都好,就是好色这一个毛病。
灿荣想想,又问道:“既然边军知道了申国有军队入境,为何不多派些军队来剿灭。敌我双方现在相差如此悬殊,叫我们如何是好?”
“回队长的话,与我们边军对峙的申国军队,突然开始增兵,而且频频异动,似乎要有大规模的行动。黄将军手中兵将有限,不敢轻举妄动。我们这二百多人也是硬挤出来的兵力,交给任参军,来处理后方问题。”马校尉说着,向任参军拱手道:“黄将军说了,观大人的兵书,有经天纬地之才。给大人二百兵士足矣,定能剿灭申国流寇。”
哪知任参军听完,苦笑一声:“黄将军是在考验我这个参军是否合格,呵呵,这样也好,边军不同于守备府,最是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即便朝廷任用我为总参军,估计也不能服众,总该自己拿出些战绩,才让黄将军好做。”其实,这是任参军第一次指挥作战,他心里也是没底。但现在,他作为一把手,绝不能表现出犹豫,须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另外,马校尉转述的黄将军之话,也不可全信。军队中,最是排外,怎么可能让一个陌生人,随便就坐到二把手的位置?黄将军让他以少打多,绝对也是一道考题。不管这考题是黄将军出的,还是黄将军手下人出的,结果都是一样。如果他任参军打胜了,万事好说,必当心悦诚服。如果他打输了,或者干脆死在申国人的手上,那正好排除异己,省事了。
“您到时候自己谢他吧,我以后就是您的部下了。参军大人,快想想办法,这仗该怎么打?申国的人,估计天亮就会赶到。”
“不如快点撤退。”金石在一旁建议道。
“不行,我作为参军,理应为前线分担压力,怎么能把这伙流寇引向大本营。”任参军否决了金石的提议。
“大人,不如让我带队和申国人冲杀,虽然我们人少,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胜负还未可知。”马校尉主动请缨。
“如果正面交手,你有几成把握胜算?”任参军问道。
“看申国人的装束,倒像是龙虎军里选出来的好手。虽然对手实力强劲,但我们的战力更强。我即便不敢保证取胜,但是一换二还是可以做到。”马校尉拍着胸脯说道。
任参军听闻使劲摇头道:“既然都是老兵,那肯定都是共患难的兄弟。我怎么能让兄弟们去一换二,做无谓的牺牲。这都是华国未来的筹码,要尽量保存。”
“不如把申国人引回到峡谷里面,打一场伏击战。”副队长灿荣建议。
“你和我想的一样,那里地势高耸,弯路崎岖,最是埋伏的好地方。关键是怎么将申国人引到里面。这些申国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大华国境内,想来也是有些头脑和本事,怎么会轻易上当?”任参军分析道。
是啊,该如何引君入瓮呢?众人都忘了进屋,在院门口就思索起来。
只用了片刻,任参军大叫一声:“有了!”
众人忙问:“如何?”
“不如就来个李代桃僵之计,只是要牺牲一下这几位白泽府的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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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是万万没想到,所谓的牺牲是指剃成光头。
看着自己的发辫落到地上,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悲凉。他被剃成了光头,变得和芜央之前一个德行,这比杀了他还难受,还不如真牺牲算了。
金石叹着气,本来他是当场拒绝的,奈何灿荣队长说了,这是对他放跑花瑶妹的惩罚。况且,灿荣和铁枪也剪成了光头,只有追星因为熟悉地形,骑上快马,带着几名骑兵,去今天战斗的地方,找云林铁卫的尸体,将它们带回来。
任参军这么做,是让他们三人假扮成云林铁卫,引申国人进入包围圈。
此刻,任参军正指挥着二百骑兵给马蹄缠上破布,以减少行动的声音。
金石向灿荣问道:“万一那些云林铁卫互相认识怎么办?”
“白泽府的人比云林铁卫少很多,白泽府的人你都认识吗?放心吧,我们就说自己是新来的。”灿荣安慰道。
“那万一他们也要联络口号怎么办?”金石追问。
“那你机灵点,见情形不对就赶紧跑。”灿荣笑着说道,似乎以前做过类似的事情。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一会,拿到云林铁卫的弓箭,提前试试手感,万一能用上呢。”
这时,任参军领着三个军士走来,对灿荣说道:“我带了三个和你们差不多身材的人来,一会他们三人穿你们的衣服,和你们打斗,然后落马,假扮成死人。记得假死的地方,离大部队远一些,免得被人补刀。”任参军安排得事无巨细。
接着,驿丞也出来汇报:“报告参军大人,驿馆里外都被我堆上了柴火,又撒上了灯油,保证一点就是大火冲天。”
“嗯,很好,驿丞放心,我一定会上报朝廷,给你们重新安排职位。另外,这是我个人补偿给驿馆的一些银两,你收下吧。”任参军没有家室,也没有牵挂。
“都是为朝廷做事,下官怎么敢要大人的钱。”虽然老驿丞如此说,但是在任参军的一再礼让下,他还是把钱银揣了起来。
“一会,你看这位大人的白马,只要它双蹄一同高高抬起,你们就点火。火起后,你们远远地躲起来,等没有声音后,再逃回家中,等朝廷任命。”
“遵命,大人!”老驿丞领命退去。
任参军转头又嘱咐金石道:“一会,探马来报,你就拉起白马的前蹄,给老驿丞发信号,记住了吗?”
“遵命,大人!”金石拱手道。
任参军点头,又对灿荣副队长说道:“这里就按我之前安排的行事。灿荣队长心思缜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带着大部队去峡谷里设置埋伏圈。”
灿荣拱手道:“参军大人放心,保证演得逼真。请静候佳音。”
“祝灿荣队长,旗开得胜。我们天明再见!”任参军拱手道,骑上马,带着二百骑兵重回峡谷。
灿荣对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默默说道:“诸位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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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一个时辰,追星带着人马赶了回来,马背上驮着之前死掉的十一位云林铁卫。
“快,换衣服,拿腰牌,拿兵器,弄仔细一些。”灿荣立刻命令道。
灿荣、金石和铁枪,他们三人立刻脱下衣服,交给身旁的三位军士,让他们换上自己的衣服。他们则在云林铁卫的尸体上,各自扒了套银丝软甲穿上。
“队长,这三具没穿衣服的尸体怎么办?”追星向灿荣问道。
“三位兄弟,劳烦了。把你们脱下来的衣服给这三具尸体套上,让他们假扮成我们的人。”灿荣队长对着三位军士说道。他又转头对追星吩咐:“三位兄弟给尸体套好衣服后,你把尸体和另外的云林铁卫尸体一同扔在驿馆墙外,尽量摆得像搏杀而死。”
“遵命。”
“还有,”灿荣转身,在金石那里拿了几支箭矢,又从自己的箭囊里拿了几支,安排道:“这是我俩的箭矢,你也多拿拿几支,按照尸体的伤口,把箭矢重新插回去,做得精细些,别让人看出破绽。剩下多余的箭矢,你随意扔在地上,或插在墙上、门上,尽量弄得自然些。”
追星再次答应,拿上箭矢带上尸体,去驿馆门口安排。
灿荣转身对任参军挑选的三位军士安排道:“你们换好衣服后,隔着衣服,在前胸划出伤口,尽量做得逼真些。”
“队长放心,我们都是刀口舔血的汉子,自己下得去手,保证和真的一样。”其中一位军士拍胸脯说道。
“还有一事,一会我尽量远离你们,但我也不敢保证申国人和云林铁卫不下马查看。如果他们查验后要补刀,各位该怎么办?”灿荣冷冷地问道。
“队长,放心,我们保证一声不吭,报效朝廷,死不足惜。”那名军士又保证道。
灿荣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只是有时候人的身体会不自觉地动弹,他们要是补刀,你们就反击,不用装死。”
“这……”那名军士,没想到灿荣队长这么安排。
“这是命令,装死没那么容易。不行就反击,杀一个赚一个。”灿荣根本不相信,人被刀刺死时,能够一动不动。还不如拼死反击,来的自然。到时候他们三人再佯装败走,也许还能骗到敌人。
“是。”那几名军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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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荣仔细想了想,又重新安排道:“拖两具云林铁卫的尸体,到外面去,距离院墙远一些。面容朝上,不用掩饰。另外,把刚才三具穿着我们服装的云林铁卫,砍掉脑袋,把脑袋扔到房子里一起烧了。”
“为什么要砍头?”金石问。
“因为他们是云林铁卫,穿着我们这边的衣服,万一被认出来就露馅了。穿云,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去砍,抓紧时间,别磨蹭。”
金石本想拒绝,可看见队长一脸严肃,便没吱声,他放跑花瑶妹这事,还不算完呢。金石借了一把佩刀,走向那几名云林铁卫。
来到尸体前,一股屎尿味迎面扑来,让金石一阵恶心。他强压着反胃,提起长刀,准备下手。可是,一看见尸体眉心的箭矢,金石又犹豫起来。他想起花瑶妹的话,近距离抹脖子,就再也不会有杀人的难受感。他的余光瞥见,那几名骑兵军士正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不知道他为何还不下手。
金石瞬间明白了灿荣的用意,如果他不敢砍尸体的头,那丢得可是白泽府的脸啊!
金石心一横,咬紧牙关,双手握刀,狠命砍了下去。
一股腥臭的血液,喷了金石一脸,慌得他急忙用手去擦,结果粘稠的液体,弄得满脸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