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兰脸色有些难看。
“你到底怎么瞒过我的？”
这话提醒了顾言，“你放在我客厅浴室里的监听器我关了，没事的时候才会打开。”
“你大意了，那晚陆闻檀来的时候，其实录到声音了，只是你没有先去听，而是先来了楼上浴室试探我。”
那个时间，顾言就已经把监听毁掉了。
赵君兰终于拧起了眉，“我可是你亲妈！你是我女儿！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你忍心吗？”
“你从小作为孤儿长大，不想有个妈？”
顾言也心疼自己，“我想啊。”
“可是我的妈，是真的亲妈么？她为什么连外人都不如？”
“我很感激这段时间咱们俩相处的轻松和温馨，但我也忘不掉很小的时候，你对我，还不如周爸对我好。”
顾言脑海里依稀有那么一些画面的，她一直觉得不真实，现在想想，一切都找到答案了。
赵女士恨古先生，对她又能有多少爱？
如果不是她可以用来当人质威胁古先生，她恐怕在肚子里就死了。
再后来，如果不是周爸以卧底的身份接近赵女士，博取了她的信任，对她那么好，她恐怕也被赵女士虐待致死了。
她的脚背上，到现在都有一个黑点，像是好多颗黑痣叠加在一起。
其实不是黑痣，她隐约记得是因为她整个脚背都烂了，腐烂，又臭又痒又疼，比她从医后看到的糖尿病足都要惨。
一个小女孩好好的脚能烂到那个程度，她真的有妈妈吗？
赵女士不管她。
后来是周爸每夜每夜的抱着她泡药，她的脚慢慢开始好转，慢慢长出新肉，但是最后结痂的那一块，她忍不住去扣了。
于是留下了黑色的一小撮。
赵君兰脸上是悔恨的，“我对你怎么样，这些日子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我为了你跑前跑后，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冬青好！”
顾言定定的看着她，“是吗？首先，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你要洗白自己刺杀老总统的黑历史，你拿我当武器和工具。”
“早知道今天要用到我，当初真的对我好一点，也许我真的会念旧情，不是吗？”
顾言能看出来，她眼睛里并没有后悔。
她自嘲的笑了笑，“我刚刚还说呢，这么多年，你应该无数次的往返京城，可是这么多次里，你都没有想起来看看我这个亲女儿。”
“如果不是今年我自己站在了高处，吸引了你的目光，你依旧看不上我，对不对？”
赵君兰最终也不再虚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世界很残酷，可是你是我妈啊。”
母爱不应该是无条件无私的吗？
顾言一直以为是这样的，她怀冬青的时候哪怕对陆闻檀有怨恨，对冬青她都是爱得不行。
原来人和人不一样，母亲不需要考证，不是每个人都合格。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一定要生很多小孩，无止尽的爱他们，生孩子不是为了期许他们多么出息，那是他们自己的命运了，她只管去爱，爱孩子的过程是对她自己的治愈。
想这些的时候，顾言看的是陆闻檀。
他正看着她，眼睛里是她很久没有见过的心疼和愧疚了。
思绪被赵女士打断，“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居然能装到现在，你真是能演！”
顾言也佩服自己。
她确实很能演，但是这个过程中，她内心经受怎样的煎熬，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为了让赵女士尽快引出老常委这帮后盾，安排人在大街上砸自己的车子，一个不小心可能真的就出人命了，她不怕吗？
她比谁都怕。
可是这些事她不做谁来做？
古先生和陆闻檀就算一直都在计划，可是他们不清楚赵女士的细微变化，不清楚哪个时候可以下猛药。
只有她最清楚。
还好，他们俩挺配合的，在她一系列操作的时候，估计真的以为她是那个工具，所以顺应的陪着发展，没有做太多画蛇添足的事。
包括陆闻檀接受美女勾引，包括默认和顾言闹翻，不再和她来往等等。
那段时间陆闻檀真就不找她，换做以前，她肯定信了他变心。
但是他们都很沉得住气，按部就班。
顾言甚至在陆野送花找存在感的时候，放任舆论，变本加厉刺激赵女士加大力度对她的扶持。
这都是为了加快进程，因为她的每一天都很煎熬，她也怕熬不住。
还好，那天她差点撑不住的时候，陆闻檀冒雨跑到小餐馆陪她吃了一顿饭。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正是因为什么都没说，她知道陆闻檀没有变心。
至少她如果失败的话，还有个人站在她身边。
还好，那天他突然跑到她的别墅放肆了一把，让她觉得没那么难熬了。
就这会儿，顾言觉得如释重负，随之而来的就是很累，特别累。
政，这个东西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她或许可以，但是真的太累了，玩这么几个月她感觉都耗尽了半条命，要是让她在任五年，她要疯的。
所以，顾言想起来看古先生，“这样的心腹大患我都已经帮你解决，我这颗棋子也该退场了吧？我想睡个好觉。”
古泗钦看了看陆闻檀。
陆闻檀终于敢走到她身边，“你要觉得累，坐在总统办公室随便睡，我帮你看门。”
顾言瞪了他一眼，这么严肃的事情不能开玩笑。
陆闻檀立刻严肃起来，提醒她：“票选已经结束了，你的继任是改不了的，不然就不是被骂那么简单了。”
顾言一下子蔫了，“什么意思？”
真让她上任？
其实她没有足够底气的。
“你行的。”陆闻檀鼓励她。
又抿了抿唇，“这么长时间，我一直瞒着你，也不能全怪我，古先生不让我说。”
古泗钦：“？”
怎么就成他一个人的锅了？
然后顺手接锅，“你先陪顾言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顾言说的对，他这会儿还没卸任呢，刚好适合做坏事背锅，也算是给她铺好路，弥补一点最近欺骗了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