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了。”班主任扶了扶眼镜，接过话茬，“是我们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子，所以楚毅当时也来找过我。”
她轻咳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八卦的神色，压低声音道：“我听隔壁班老师讲，那女孩和楚毅的关系可不一般呐。”
黎棠：“……！”
她顿时亮晶晶地看了过来，也微微向前探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好奇：“真的吗？老师，您记忆力这么好，肯定还记得那女孩叫什么吧？”
“叫什么我不太记得了，真没想到你对这事还挺感兴趣。”班主任笑着摇了摇头，手指轻轻点着下巴努力回忆，“你要不去问问老苏？她是那个女孩子的班主任，肯定记得更清楚。她还经常跟我提起你呢，毕竟时不时能看到你的新闻，说不定还是你的忠实粉丝！”
苏老师？
“那老师，苏老师她现在……”
黎棠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但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自己的急切，不由稍稍收敛情绪，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些。
班主任抬手随意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说道：“老苏还在上课呢，你要是真想知道，就去她办公室等等。反正她也快下课了。”
“那倒不用，我就是有点好奇啦，毕竟那会儿在学校可没听过这些事情。”黎棠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顺势瞥了一眼那间办公室暗暗记下位置，随后故作轻松地轻快摆摆手，像是真的只是一时兴起问问而已。
之后，黎棠又陪着几位老师聊了好一会儿，分享着自己拍戏的趣事，耐心解答老师们对娱乐圈的好奇。直到下课铃声清脆响起，她才站起身，礼貌地笑着说：“老师你们也挺忙的，我就不打扰啦，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们哦！”
告别了老师们，黎棠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走向苏老师的办公室。站在门前，她顿了顿，抬手轻轻敲响了门。
“请进。”
办公室内传出一道温和而沉稳的声音，黎棠深吸一口气，缓缓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光线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师正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批改着作业。
黎棠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而真诚的笑容，眉眼弯弯，声音清脆又带着几分亲昵：“苏老师，好久不见啊！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郁棠。”
苏老师微微抬起头，透过鼻梁上那副有些陈旧的老花镜，目光在黎棠脸上停留片刻，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诶哟”一声，眼中瞬间涌起惊喜的光芒，连忙放下手中紧握的红笔，想要站起身来。
“老师老师，您坐着就行。”黎棠赶忙快步上前，动作轻柔地扶住苏老师的手臂，慢慢将她扶回座位，“我这次正好路过这边，突然就特别想回来看看您和其他老师们。太好啦，苏老师您还在这儿任教。”
“有心了，孩子。”苏老师重新坐下，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黎棠，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神色，目光中满是慈爱，像是在看自己许久未见的晚辈。
她细细打量着黎棠，眼神里带着回忆，感慨道：“你在学校的时候啊，还是个青涩的小姑娘，和现在的样子差别可大了。现在看上去，可比当初幸福多了，老师打心底里为你高兴。”
黎棠微微抿唇，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还好啦，这几年经历了不少，不过确实比以前过得好多了，也多亏了像您这样的老师以前对我的照顾。”
“我家里有个孙女啊，是个十足的小追星族，特别喜欢你。”苏老师说着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却满是宠溺的笑容，“得知你是从我们学校毕业的，天天缠着我，说要是见到你，一定得让你给她签个名。这孩子，真是拿她没办法。”
黎棠心中顿时恍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难怪，以苏老师的年纪，说她是自己的粉丝确实不太现实。不过家里有个追星的小孙女，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那可真是太有缘啦！”她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出门前想着说不定会遇到以前的老师和同学，就特意带了些自己签名的照片呢。”
她伸手在随身的包里摸索了一番，很快拿出一张照片，顺手接过苏老师递来的笔，在照片下方一笔一划地认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还贴心地写上了几句祝福的话。
“好孩子，那就太谢谢你啦。”苏老师双手接过黎棠递来的照片，眼中满是欢喜地将照片平整地放在桌上，笑着说，“这下我那小孙女肯定得乐开花了，她念叨这事好久了。”
黎棠笑着回应，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桌面，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自然地把话题引开：“对了苏老师，我刚刚跟班主任聊天，说起以前的同学，正好提到了楚毅。”
她微微歪着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羞涩的神情：“您也知道，我现在在娱乐圈工作，后来跟他有过一些接触。刚刚听老师们说起他以前的事儿，就忍不住有点好奇。”
“那个楚毅啊，我记得他。”苏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上了几分追忆的神色，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当年啊，他们虽然都瞒着，可在我这当老师的眼里，这些小把戏可藏不住。他当时确实在追我们班的那个女孩。青春期的男孩子嘛，心思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一举一动都透着喜欢，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苏老师转身走到一旁的文件柜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翻找了一阵，终于找出一张班级合照。
照片因为年代久远，边角微微泛黄，表面也有一些折痕，像是被反复翻阅过。苏老师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展开，轻轻抚平那些褶皱，然后用手指落在上面一个女孩的身影上，对黎棠说道：“就是她。当年班上可不只有楚毅追她，好多其他班的男生，也都给她写过情书呢。”
黎棠探头凑近看着照片上的女生。
只见那女生皮肤白皙如雪，面容清冷，眉眼间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活脱脱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与楚毅身边出现过的那些女生，气质竟如出一辙。
“这女孩家里条件不太好，当时学生们都传着说要养她之类的话。”苏老师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和不赞同，“但我看人一向很准，这孩子骨子里有股倔强劲儿，是不会接受那些东西的。”
“是啊，她看上去就很有主见。”黎棠附和着，微微点头，目光仍停留在照片上。
“是吧，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有些地方挺像的。你当年也是靠自己勤工俭学，从不向困难低头，都是好孩子。”苏老师感慨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惋惜，“就是可惜了……”
虽然苏老师没有把话说完，但黎棠心里明白，她是在为那个女生后来遭遇空难离世而感到遗憾。
她沉默了片刻，脑海中回想着苏老师刚才的话，突然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再次看向照片，试探着问道：“老师，您看方便不方便，我能不能拍张照片留存一下？”
苏老师立刻收起了脸上的伤感，温和地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你拍吧。这照片也算是咱们学校那段时光的一个见证，留个纪念也好。”
黎棠拿出手机先将镜头对准照片正面，确保照片上女生的面容清晰可见。随后又轻轻翻转照片，对着背面标注的人名同样认真地拍了一张。
拿到照片和名字后，黎棠又陪着苏老师聊了好一会儿，耐心倾听苏老师讲述学校里的新变化。直到上课铃清脆响起，她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于是礼貌地站起身跟苏老师告别。
黎棠快步走出学校，一路上思绪都沉浸在刚刚获取的信息里。一回到车上，她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将照片和名字发给了卓然：“你帮我全面深入地调查一下这个女生，所有相关信息，包括她的家庭背景、人际关系、过往经历，任何细节都别放过。”
卓然迅速回道：“好的小姐，会尽快给您详细的结果。”
黎棠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女生的照片，又回想起苏老师说的两人有些相似，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记得楚毅当初见到自己时，言语和举动间确实有过勾引自己的意图，这足以说明自己与他的白月光在某些方面极为相像。
既然楚毅一直隐藏得很深，不肯露面，那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将楚毅从暗处钓出来呢？
反正扮演白莲花这种人设，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对她来说并非难事。只要稍微精心准备一下，再想办法巧妙地引起楚毅的注意，这个计划说不定真的能成功。
……
黎棠站在镜子前，目光专注地审视着镜中的自己。
她精心打造了一款假素颜妆，妆容清透自然，就像天生丽质般纯净。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裙，裙摆微微摇曳，为她增添了几分清新脱俗的气质。
而此刻她微微蹙起秀眉，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伤，仿佛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这种恰到好处的神情拿捏，将那种惹人怜爱的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得维持这般打扮了。
思索片刻，黎棠拿起手机，对着自己从不同角度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她仔细比较着每一张照片的效果，最终经过一番精挑细选，选出了三张最令自己满意的照片，上传到了网络平台。
照片一经发出，评论区瞬间沸腾起来，粉丝们纷纷留言，满屏皆是狂热的夸赞与舔屏之词。
黎棠随意翻看了一会儿评论，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稍作迟疑后还是滑动屏幕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黎小姐，是我。”
黎棠瞬间听出了对方是谁，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平静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关于上次的事情，”电话那头的郭嘉善语气显得极为纠结，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舌尖反复掂量后才吐出，“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和你谈一谈。”
黎棠微微挑起眉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到现在你才想起要和我谈？”
现在有关那件事的热度早已彻底消散，郭嘉善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找她，是福还是祸？
“黎小姐，实在是非常抱歉，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必须亲自向您解释清楚。”郭嘉善的声音里满是愧疚与诚恳，“请问您现在方便和我见个面吗？”
黎棠轻轻用手指点了点膝盖，心中有些纠结。她本就不想再过多卷入那件事，可又实在好奇，想知道郭嘉善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权衡片刻，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商定在附近一家咖啡店见面。当黎棠抵达咖啡店时，远远就瞧见郭嘉善坐在角落里的位置上，看样子已经到了许久。
“我在这里。”郭嘉善一看到黎棠，赶忙站起身来，神色略显局促地朝她挥手示意。
黎棠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过去，目光平静地看向郭嘉善：“现在可以说了，到底什么事？不会真的就只是单纯来跟我道歉吧？”
“我……我……”郭嘉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头垂得很低，似乎不敢直视黎棠的眼睛。
见她这般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模样，黎棠有些无奈，索性直接替她开了个头：“你是为了之前热搜那件事来的吧？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想说的，就别藏着掖着了。”
而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郭嘉善心中的愧疚感也确实愈发浓烈。
当初热搜事件爆发后，按理说她应该在热搜出现的短短几天内，就主动找到黎棠，坦诚地解释清楚一切，并真诚地向她道歉。
然而当时她的老大向她施加了巨大的压力，严厉禁止她出面处理此事，甚至直接拿走了她的社交账号，让她彻底失去了发声的机会。
于是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热度逐渐消退，郭嘉善心中的怯懦却与日俱增。越发觉得自己错过了最佳的道歉时机，此时再联系黎棠似乎已经太晚了。
这种逃避的心理，让她在愧疚的深渊里越陷越深。直到现在才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全部的勇气要找到黎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也许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真的只是想跟您道歉。”郭嘉善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而后深深地弯下腰，以近乎九十度的鞠躬姿态，对着黎棠诚恳地说道，“对不起黎小姐，关于照片的事我真的很愧疚，万分抱歉。”
“先不说你拖到现在才联系我道歉这件事……”
黎棠轻轻“唔”了一声，目光带着一丝审视，好奇地问道：“难道你觉得，仅仅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让那些曾经对我的恶评瞬间消失吗？还是能让那些伤害过我的言论和舆论，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凭空消散呢？”
“我……”
郭嘉善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完全被愧疚与紧张所笼罩，以至于都没察觉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嘴唇已经被牙齿咬出了血。
黎棠微微皱眉，终究还是伸手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向郭嘉善。郭嘉善先是一愣，眼神中满是无措地小声道了谢，这才缓缓伸手接过纸巾擦拭掉血迹。
她重新坐了下来，双手不自觉绞着手中的纸巾，缓缓开口解释道：“黎小姐，那篇文章和照片，真的不是我发出去的。是我的同事趁我去上厕所，人不在工位，就私自打开我的电脑偷走了资料，然后直接交给了老大。等我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彻底失控，完全超出了我的掌控，所以才导致了后面那些事的发生……”
说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双眼紧紧地盯着黎棠：“黎小姐，请您一定要相信我，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是我蓄意为之！从事情发生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想找机会跟您解释清楚，可是……可是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黎棠就这么凝视着她，黑白分明的杏眸如冰凌般清透又透着丝丝寒意，仿佛能洞悉郭嘉善内心的每一丝想法。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过了许久，她才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