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不可及的三千里疆域之外,空间仿若脆弱的布帛,被无形之手猛然撕开,留下一道横亘天际的宽广裂隙。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周遭的虚空也似乎承受不住这份震撼,轻轻颤抖,宛如风中摇曳的烛火。就在这混沌初开的瞬间,一抹蓝色流光犹如受惊的灵狐,自那裂开的空间之门中疾射而出,带着几分仓皇与急切,划破长空,向着更遥远的天际逃逸而去,留下一串串闪烁的光影,渐渐消散在无垠的宇宙深处。
即便疾射而出的身影卷起阵阵狂风,扬起地面斑驳的黄土,刻画出一道醒目的轨迹,他也无暇顾及这些足以暴露行踪的鲜明线索,任由它们成为敌人追踪的指引。
雷天岳轻揽着舒影,两人共乘于那幽光闪烁的乌玉葫芦之上。他低头望着怀中佳人,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虚弱至极,心中不由泛起一阵细密的绞痛。她一头乌亮的青丝,此刻已被细密的汗珠紧紧贴附,显得格外柔弱无依。眼帘半垂,仿佛轻轻一触便会合上,她依偎在他并不宽阔却异常坚定的胸膛,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他的心弦,显得格外珍贵而脆弱。
“我们出来了,你怎么样?”雷天岳轻轻晃动着舒影的肩膀,眼中有些担忧的关切问道。
舒影被温柔地拥在怀中,却似被一场无形的疾病悄然侵袭,她的头轻轻摇晃,如同风中凋零的落叶,连吐露一字半句的力气都已耗尽。雷天岳的心蓦地一紧,仿佛被无形中的千斤巨石猛然压住,沉甸甸的,令他难以喘息。
“灵力被强行吸扯,带走了她部分生机,”老瘸眼突然传音,“不过没关系,你不是还走参合神液嘛,她这样的修为境界,三天便会恢复如初。”
闻听老瘸眼一番释疑,雷天岳心中重负倏然卸下,仿佛一块巨石自胸膛滚落,令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然而,这份轻松转瞬即逝,他的眉头再度紧锁,忧虑之色悄然爬上眼角,仿佛乌云蔽日,又添几分心头阴霾。
此刻,危机犹存,他心中暗自警惕,生怕那凶名昭着的吞天吼嗅到丝毫气息。于是,他当机立断,将舒影小心翼翼地安置于乌玉葫芦的幽深空间之中,以求万全。正当他准备催动遁雷珠,施展遁术逃离此地之时,灵海之中却陡生变故,一阵莫名的悸动如潮水般涌来。
竟是那只先前伏击南震来、隐匿于暗处的灵傀,此刻竟奇迹般地传递出一缕缕微弱却清晰的灵魂波动,如同夜空中不经意间闪烁的寒星,虽不起眼,却足以打破这片刻的宁静与紧张。
雷天岳急忙催动《地藏冥书》的玄妙力量,意图再次窥探后方,确认那仙霞仙子的身影与凶悍的吞天吼是否已悄然逼近。然而,就在这心神沉入冥书之际,一抹异常细微、几不可察的灵魂涟漪轻轻触碰了他的感知边缘,那是属于灵傀的微弱呼唤,在这浩瀚的天地间显得格外渺小而又引人注意。
三日之后,于这方秘境的幽邃之处,仙霞山的营地静静伫立。南震来在沉睡中猛然惊醒,目光流转间,触及身畔静谧如水的仙霞,那份刚毅瞬间被温柔所取代,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懊悔。“未曾料到,竟会在这疏忽之际,遭人暗算。”他低语,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责与不甘。
“些事不怪你,我也被瞒了过去,”说着仙霞微眯双眸,起身看向躺在地上,已经破烂不堪的灵傀道:“她竟然可以操控灵傀,这倒是出乎意料。”
“缚天罩呢?”南震来赶忙问道。
仙霞微微摇头,“我只找到了这具灵傀。”
南震来的心头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利刺轻轻一扎,疼痛中带着几分莫名的惊悸。
他愣怔了片刻,随即慌忙起身,下意识地检查起自身的状况。察觉到那些原本致命的伤痕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他的心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暖流。他深知,这一切定是仙霞所为。那般深重的伤势,能够如此迅速地恢复如初,她必然是倾注了大量的灵力,不惜损耗自身,也要护他周全。
但转念想到缚天罩丢失,心中有些后怕。看向地面灵傀道:“难道惊鸿谷与玄冥殿已经勾结上了?”
仙霞摇摇头,语气冰冷,轻描淡写道:“既然如此,让那边开始行动吧,俗话说的好‘宁失一子,莫失一先’。”
“缚天罩丢了,狱主怪罪下来由我承担。”南震来拍拍胸脯,豪言道。
仙霞猛然攥紧拳头,隔空一拳打在地面上的灵傀胸口,本就破烂不堪的灵傀瞬间,被轰击为碎片。
“惊鸿谷,便灭了吧!”
“好在有吞天吼在,发现了不少参合神液,”说到这里,南震来缓缓靠近,从后抱住了仙霞,宽慰道:“不必担心,我这就赶回去。”但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抱的更紧。
仙霞的双眸在触碰到那温暖怀抱的瞬间,仿佛春日初融的冰雪,冷厉之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柔如水的光泽。她此刻的模样,全然不见一宗祖师应有的威严与距离,倒似那温柔体贴的小媳妇,周身洋溢着柔情蜜意。她轻轻向后倚靠,声音柔和得能滴出水来:“那便再候上一个时辰吧……”
乌玉葫芦中……
舒影自冥想中悠然睁开眼帘,那双明眸仿佛蕴含了星辰般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她轻启朱唇,缓缓地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仿佛连同体内的疲惫与杂质一同释放,力量,在这宁静的一刻,悄然回归于她的四肢百骸。
不由自主地,她伸了个慵懒而优雅的懒腰,曲线柔美,宛如初绽的莲花在风中轻摇。心中暗自思量,雷天岳那双时常带着几分狡黠的眼睛,或许正趁此机会偷偷窥视,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然而,当她以眼角余光轻轻掠过时,却意外发现,他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手中的钵盂,眼神深邃,似是在那朴素的器具中寻觅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全然未察觉到她的细微动作。
这一幕,让空气中平添了几分微妙的氛围,既带着一丝意外,又含着不言而喻的默契,仿佛两人之间,总有那么一丝难以言喻的联系,静静流淌。
她轻启朱唇,微微一咬,仿佛是在品味着空气中的一丝犹疑。随后,那双明眸流转,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未几,她款步轻移,宛如一朵流云般飘至雷天岳的身前,动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纤手轻轻一探,便从雷天岳手中取过了那古朴的黑色钵盂,捧在胸前,细细地以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审视着。
“这,究竟是何物?”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好奇与探寻,仿佛是在询问一件尘封已久的秘密。
雷天岳猛地一凛,眉宇间轻蹙起细微的褶皱,纷乱的思绪恍若潮水般退却,将他拉回了眼前现实。此刻,他目光聚焦于眼前亭亭玉立的舒影,见她已恢复如初,心中大石瞬间落地。他急不可耐地起身,围着舒影细细打量,那双略显粗犷的大手不自觉地轻抚过她的肩头和臂膀,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关切与不安,“真是吓死我了,没事真是太好了。”
舒影瞪了他一眼,但出奇地并没有躲开,拿着钵盂在他眼前晃了晃,再度询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就是困住我们的缚天罩。”
舒影不禁微微一怔,眸中闪过几缕讶异之光,细细地将雷天岳上下打量了一番,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些端倪来。“你究竟是如何突破那重重束缚、威力无边的缚天罩,又将它安然无恙地纳入掌中的?”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困惑与好奇,如同春风拂过静谧的湖面,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雷天岳微微一笑,将舒影拉过一旁让她坐下,然后便开始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将自己如何发现了灵傀以及南震来,然后与灵傀里应外合,突袭南震来的经过将了一遍。
“至于缚天罩嘛,在爆炸之时南震来没拿稳,说来也巧,正好与灵傀落在一个方向。而之前呢,我在灵傀身上刻画了小传送阵,目的是灵傀之间互传灵石,没想到这次却起了大作用。”
舒影轻轻颔首,手腕微翻,将缚天罩悠然掷向雷天岳,那物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最终稳稳落入他掌中,“此物,便算作你的战利徽章吧。接下来,你我二人该何去何从?仅凭我们之力,与整个仙霞山为敌,无疑是蚍蜉撼树。再者,莫要忘了那头吞天吼,它的嗅觉敏锐异常,我们的行踪,极有可能被它悄然捕捉。”
“放心,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我已唤出八道灵傀埋伏在四周,并利用此处空间的土之力,布下【后土千幻】与【九重山岳】,若它再来必然先被大阵困住。虽说打不过,但是战略转移没有问题,我已将后路留好。”
望着雷天岳那胸有成竹、毫无惧色的模样,加之深知缚天罩并不在仙霞山掌控之中,舒影心中的忧虑渐渐散去,唯余一丝不甘在心头萦绕,他轻叹道:“唉,虽说我等手中紧握参合舆图与定坤罗盘这两大至宝,却终究是让仙霞山那帮人占了先机,夺去了那份无上的机缘,实属憾事啊。”
雷天岳的唇角轻轻扬起,勾勒出一抹淡然而深邃的微笑,那双眸子仿佛蕴含着星辰,闪烁着几缕不易察觉的自得光芒。他语调平和而悠长,缓缓吐露着话语:“在我悉心布置那【后土千幻】之时,借助定坤罗盘的无上玄妙,我顺势深入探索了这片由浑厚无比的土之灵力交织构筑的空间法阵。未曾想,这一探,竟如同拨开了历史的尘埃,意外地揭开了一重被岁月深藏的隐秘。”
舒影的眸光倏地亮了起来,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心中莫名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她以一种充满好奇与惊喜的柔和语调,凝视着雷天岳,轻声细语地问道:“哦?能否告诉我,那是一个怎样的秘密呢?”
雷天岳轻轻扬起他那如剑般锋利的眉宇,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直直地锁定了舒影。他微微前倾着身子,姿态中既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又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温柔。“告诉我,舒影,在你心底的某个角落,那个关于你自己的残影,是否依旧徘徊不去,久久不肯消散?”
闻此一问,舒影心中的那份突如其来的惊喜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言喻的羞涩。她不自觉地紧握了玉手,指尖泛白,脸颊微侧,似乎在逃避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再也不愿多言,只留下一抹含蓄的背影。
“好吧,”雷天岳的目光轻轻掠过舒影那略显躲闪的眸子,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我便暂且将你视作是她,毕竟,从本质上讲,你们本就形同一体,不可分割。”
舒影轻轻侧首,红唇微撇,吐字如珠玉轻落:“本就是这般……”言罢,她的眸光似乎还蕴含着未尽之意。
雷天岳心中不禁漾起一抹愉悦,自然而然地挨着她坐下,脸庞微侧,温热的气息拂过舒影耳畔,低语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磁性:“我察觉,这广阔无垠的空间大阵之内,竟巧妙地隐藏着一座传送阵。”
舒影只觉耳畔拂过一缕温热的气息,身躯不由自主地轻轻僵硬,心间瞬间被纷扰的情愫所填满。她未及闪避,反而不自觉地侧过头,以一个倾听的姿态沉浸于那低语之中。
然而,当雷天岳的话语缓缓落入心湖,她仿佛触电般愣了一瞬,心中的情感纠葛再次翻腾而起,眼底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不舍。那双因羞涩早已紧握成拳的手,此刻更是加大了力道,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凝聚于这无声的紧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