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夜深。
花家小院子,花青儿站在家宅正厅,泪眼婆娑,道:“哥哥,妹子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哭,不哭!唉,不想此番南下,竟如此凶险。可惜,可惜啊!”花荣在家人的帮助下,开始卸甲。
花青儿道:“哥哥又在苦恼什么?”
“这一次会战,乃是一等一的大战!我竟然不在,诸多战役都没参加,难道还不可惜吗?”花荣一脸担忧的说道,“此番武松、秦亮、黄信、晁天王等人,那都是大放光彩,尤其是林冲,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此番在山寨中的地位,往后不可同日而语啊。”
花青儿叹了口气,道:“哥哥根本无须这般想,往后大战颇多,错过一次又如何?大哥又不是没本事的人?”
花荣听到这话,原本抑郁的心情,骤然好了一些,他苦笑道:“你说得也对,哪有事事如意的,起码这次南下也算是立功,杀了穆春,也算是解江州的仇怨!”
“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懂,现如今便是你杀我,我杀你,这样的日子。这世道总有一种要大乱的感觉。”花青儿有些担忧地道,“崔姐姐生了个儿子,想必再过一阵子,林家娘子,也要生产呢。”
“你这几个月,可有常去那头?”花荣敏锐地问道。
“自然有去的,林家娘子身子骨一向不好,常常卧床不起,这怀孕的日子,对她着实影响不小。”花青儿幽幽说道,神色有些哀怨,“林冲伯伯,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又不敢去找他,眼下这般,我每日都不安心。”
花荣沉声说道:“怎么?你这是后悔了?”
“后悔倒是说不上,他是个大英雄,唉,罢了!”花青儿懒得去说,她一个小女子,况且还是黄花大闺女。
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自然都想着被人怜惜,被人疼爱,有人会总是想着她。
花荣自然没听出个中哀怨,反而生气道:“这婚事定下,你莫要生出其他的意思!我们花家可丢不下这个人。”
花青儿猛地一跺脚,道:“哥哥到底在说什么呢?说得我水性杨花一样。哼,我不跟你说了!讨厌你,讨厌哥哥!”
她是真的生气了,何必跟哥哥说这个了。
男人果然都是这样,哥哥是榆木疙瘩,那个伯伯也是。
日日思念想着他,可是那个男人,只怕心中只有林娘子,还有山下那两个寡妇!
哼!
小环、小月,听说没事就喜欢钻林冲伯伯的被窝!
“呸!两个不要脸的小妖精!也不看自个是什么身份,这么来不及想做姨娘吗?”花青儿心中腹诽,扭过身便要走。
哪知院子外,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花小姐在吗?”
花青儿耳朵竖起,那声音可不是旁人,正是小月的声音。
“不会这么巧吧?我刚骂她,她就来了?”花青儿吓了一跳,女人便是这样,一旦陷入爱恋的境地中,很多时候就会被嫉妒吞噬一切。
花荣刚要出门,花青儿一把推开他,道:“你一个男人出去做什么?我出去。”
花荣抓了抓脑袋,感觉有些奇怪。
花青儿拉开门,望见小月正在院子中。
漆黑的夜下,旁边还有个护送她的侍卫。
“还真是好待遇呢?山中有什么危险,竟然还有护卫护送。这哪里是婢女的待遇?”花青儿一股莫名的妒火焚烧,很快她又反应过来。
哎呀!
花青儿,以前你从不是这般,今日这是怎么了?
以前的恬静淡然,为何变成一个妒妇一般?
她收拾心情,笑吟吟上前,一把拉住小月的手,悄然道:“我的好妹妹,这么晚还来做甚?”
小月微微一笑,将身子一让,指着身后的护卫,道:“此番征战,我家老爷在郓城老街首饰店,给小姐买了一些金银之物,让奴送过来。”
“啊?送给我的?林冲伯伯吗?”一连三问之下,花青儿面容犹如一朵牡丹花,刹那之间盛开,实在美丽至极。
便是小月也是看得一呆,眼神在黑夜之中,无比的明亮。
小月点点头,道:“这是老爷的意思,他方才还在聚义厅议事,中间出来,吩咐我来做这事。”
花青儿原本空落落的心,刹那之间,犹如一汪春水灌注,瞬间让她感到某种奇妙的满足。
她张了张嘴,心情有些激动,花青儿感动地道:“小月妹妹,帮我跟伯伯说一声谢谢,让他破费了。”
小月笑眯眯地道:“主母也说,若不是最近杂事太多,早就将你领进门了呢。”
花青儿听到这话,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又落地一些。
“那就劳烦小月妹妹,多谢夫人的关心呢。”
小月将木盒子捧着,放到花青儿手中,道:“那我先走啦。”
“等一下,家中做了一些糕点,妹妹带一些回去,给伯伯、夫人,还有妹妹你们品尝品尝。”花青儿一边接过木匣子,一边吩咐旁边侍女,让人去拿糕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小月一听说有糕点,一下子变得很精神。
没一会功夫,两盒子精致糕点送来,小月小心翼翼接过,又是一番道谢,两人又说了几句,彼此告别。
没过多久,花青儿目送小月离开,花青儿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刚才还在发脾气,这会笑得比什么都开心呢?哟?这是什么啊?让大哥看看。”
花荣的声音,骤然在花青儿旁边窜起,吓得花青儿一跳,她毫不客气地丢一个白眼过去,哼了一声道:“讨厌你!我先回屋了。”
“喂!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东西啊?”花荣故意问道。
花青儿头都没回,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鄙夷道:“你都没女人喜欢,还看什么呢?”
花荣:“......”
花青儿捧着盒子,那心跳跟小鹿乱撞一样,嘴角上扬,那笑容根本都掩藏不住。
一口气重回她自个的小屋子中,将那精致的礼盒放在床榻之上。
木盒之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木盒中间用有个小扣环镶嵌。
花青儿深吸一口气,精致的脸蛋上,露出好奇和激动的神色,她缓缓的打开!
“哇!”
灯火的光芒,照耀在木盒之中,简直美丽至极。
蝴蝶翅膀的发簪,还有一个个金手镯,其中还有一些玉器,种类繁多,俨然能够佩戴的,俨然都选择了一到三样。
“伯伯,你这哪里是送礼物,便是自个选不好,干脆都拿下吗?”花青儿嘴上虽然在抱怨,但是那漂亮的大眼睛,开心的眯成月牙。
良久,她拿着手镯,喃喃自语道:“伯伯,快来娶我吧!让我做你的女人,奴家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给你生儿育女,好好陪在你身边,随你走过春夏秋冬,我们一起慢慢变老,从黑发到白发,到儿孙环绕呢。”
.......
距离郓城一战,转眼过去七天!
七天的时间,农夫耕田,很快便会过去。
商旅走南闯北,这七天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是,这七天的时间,天下的局面,却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郓城,再次恢复秩序!
曾经尸体堵塞的护城河,早就清理得干干净净,商旅进进出出,城内店铺早就开业,到处都有工匠在修葺维护,除此之外,郓城还是那个郓城,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在西头的菜市口,此刻人声鼎沸。
场面大为不同,太阳高悬中天,渐渐开始朝着西天偏移。
临时搭建的行刑台,周遭聚拢大量百姓,有甲兵护持秩序,行刑台上,此刻跪着一地之人。
领头的是个年轻汉子,那男子居然没有耳朵,模样瞧来颇为滑稽。
“我要见林冲将军,我要见王相公,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林将军说过,饶我一条狗命的!呜呜呜呜,我不想死啊,我还这么年轻,相貌如此俊秀,为何要这么对我啊?”高俊英嚎啕大哭,眼泪鼻涕一大把,模样丑陋到极点。
周遭围观百姓,一个个摆着手,听到这话,都厌恶得要死。
监斩官不是旁人,正是宋万,他站起身,高声道:“高俊英,郓城一霸,欺男霸女,逼良为娼,屡次犯事,此次半夜纵火内城,焚烧粮仓,乃是罪大恶极!根据律令,判处凌迟处死,诛三族!”
凌迟处死!
诛三族!
这几个关键词一出,围观人群发出“轰”的一声响,场面一下子议论纷纷,围观人群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的,便是听不起。
过了一会,便有人喊道:
“杀得好!高俊英,这种流氓地痞,就该死!”
“那些姑娘都被你害了,以为有几个钱,就能嚣张,活该!”
“杀死他!”
“杀死他!”
“我哥哥便是被他打断了腿,到现在还走路一瘸一拐。”
“我女儿便是被他卖了,可怜的现在都无法生育,这个畜生啊。”
“若是让他把粮食焚烧了,那我们还吃什么?这狗东西,就是该给他教训。”
.....
人群议论纷纷,没过一会,菜叶子纷纷朝高俊英脑袋上砸!
高俊英被五花大绑,此刻一下子愣怔在地上,一脸懵逼:凌迟处死?!
那可都是以前听戏曲的时候,常常听到,怎么今日落到自个身上,竟是这个结局呢?
那一片片肉割下来,那该有多痛?
不要这样,断然不能如此。
高俊英大吼大叫:“我不要,我不要啊!我最怕疼了,爹啊,娘啊,快来救救我啊!”
“逆子!死到临头,便是做个男子汉吧。”高父痛心疾首的骂道,“让你听我的话,你却不听!便是害了我们高家啊!现在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无用啊,纵然万贯家财,俺们高家没了!一家几十口人,都要陪你一起去死啊!
你这狗一样的东西啊!”
高俊英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双腿竟然窜出尿来!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高俊英一听这话,眼珠子一翻,当场晕死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