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饭菜独有的香味扑面而来，沈钰的小腹紧跟着便“咕噜”了两声，表示它需要进食了，他颔了颔首，随后便拾起筷子开始用膳。
待那两人再度交头接耳起来，寒川就又听到了他们，略为有些失望的对话，那位小厮对姑娘问道：“如何，是他吗？”
“远看像，近看又不像了”，姑娘开始怀疑起自我，喃喃道：“难不成，还真是我看走眼了？”
“定是你走眼了！”一想起刚才寒川那个冷冽的眼神，小厮就不寒而栗，如今仍旧心有余悸，他已经不想再去纠结，他对面的男子到底是不是姑娘所说的那个人了，他提醒道：“别想了，我得干活去了，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对面那位可是位修真之人，当心惹到不该惹的人！”
“虽说这地方别有洞天”，沈钰又往嘴里塞了块肉，忍不住评价道：“但这菜倒是做得还真挺好吃。”
三两下的功夫，半碗米饭便下了肚，看他吃得有点快，寒川忍不住提醒道：“慢点吃，别急。”
“我是饿了”，沈钰仍在吧唧吧唧，此刻吃香了的他心情也变得十分畅快，他回应道：“我觉着，我还是还是快些吃完，赶紧……”
话说到一半，沈钰忽然愣住了，因为他瞧见不远处有两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正朝着两人走了过来，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两人明送秋波的眼神，却一直游离在自己身上。
她们一位身着一身红衣，另一位则是一身青衣，眼看着两人来到他们桌前，随后扭着身子，对着他们行了个非常谄媚的礼，掐着嗓子道：“见过两位公子。”
青衣女子说道：“小女子青茵。”
红衣女子说道：“小女子红樱。”
“两位姑娘有礼了”，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极重的胭脂香味，沈钰僵硬的颔了颔首，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两位……可是有事？”
“弄错了？”见他这个反应，青茵立马扭头看向红樱，问道：“不是这一桌？”
“没错的”，红樱不慌不乱，她微微一笑，对沈钰解释道：“小女与妹妹便是两位公子所点的，醉湘司“特色”。”
“靠！？”沈钰蓦地睁大了了眼眸，顿时感到有些吃惊。
想不到小厮说的特色居然是这种特色，也难怪其他桌的人多数都是左拥右抱，可沈钰根本就不需要啊。平日可能也就算了，硬着头皮吃完饭拍拍屁股走人便是，可关键他对面还坐着个寒川，虽然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畏惧他对自己的看法，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让这两位姑娘留下。
瞧见这边状况似乎不太对劲，刚才为他们点菜的那位小厮，立马又来到沈钰面前微微躬身，笑嘻嘻道：“怎么了公子？可是对小的安排的特色不满意？”
“不，不是”，沈钰并不是这个意思，他解释道：“我没想到你说的特色会是……”
“原来如此”，小厮若有所思的颔了颔首，随即又缓缓道来：“两位是第一次来咱们醉湘司吧？咱们这的特色便是相伴，陪吃陪喝陪聊陪睡……”
“等等等”，沈钰忍不住打断了他，说道：“可我只是来用膳，不需要相伴，既然点了，那钱我们照付，但就不需要相伴了，让这二位姑娘去陪旁人吧。”
“公子何出此言？”这位小厮头脑可能不太灵光，他以为是沈钰不满意自己的安排，故而又问道：“可是对小的的安排不满？小的可以为公子换人。”
“别啊公子”，红樱直接拉了把椅子来，一屁股坐在了沈钰身侧，掀起眼帘撒娇道：“小女已与妹妹快有一月无人光顾了，再这样下去，妈妈怕是要打死我们姐妹俩。”
“是啊公子”，青茵也撒娇着解释道：“这马上就到月末了，还望公子怜惜我们姐妹。”
“啊……这”，一听到她们要挨打，沈钰便动了恻隐之心，他立马又向寒川看去，虽然他一言不发，可从神情上看上去，他似乎默许了她们的存在。但沈钰肯定不能让青茵去“陪”寒川，所以他便对她说道：“那你……也坐过来吧。”
“好嘞”，在得到允许之后，青茵立马就笑了起来，她赶忙拉了把空椅过来，坐到了沈钰的另一侧，不忘说道：“多谢公子体恤。”
毕竟他从前也时常出入烟花之地，深知这些久得不到光顾的女子会有什么下场，虽然自己的举动或许改变不了什么，可他既然看到了，便力所能及的，能帮一点是一点吧，毕竟这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一开始觉得可能是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可他后来才发觉，这小厮的脑子多少是有点不太聪明，甚至可以用“笨”这一字来形容！
他见两人都被沈钰收下了，而寒川那边还空着，于是他立马又凑了过去问道：“公子可要小的为您再推荐一位？”
“别！打住！”见他过去，沈钰双眸微睁，赶忙伸手把他招揽过来，解释道：“我这位朋友不近女色，不必给他推荐。”
“不近女色？”小厮当即醍醐灌顶，随后又说道：“咱家也有小官，那小的……”
“不用！”见他越说越离谱，且怎么都领悟不到自己的意思，沈钰有些急眼了，他赶忙说道：“他也不好男色！”
“嘶……”横竖都被沈钰堵死，小厮的脑瓜终于转不动了，他微蹙起眉，看上去有些窘迫，喃喃道：“呃这……这不能吧，要不小的……”
“不必！”怕他又介绍什么乱七八糟的过来，沈钰赶紧制止道：“他……他根本就不好色！嗯对，他不好色。”
寒川：“………”
小厮：“………”
虽然这话听着古怪，但好说歹说，最后还是把小厮给打发走了，接着沈钰又与两位姑娘，再三强调了自己只是来用膳，吃完就走，让她们不必挨自己太近之后，他才终于能再度提起筷子。
“两位公子还真是多金”，红樱乖乖与沈钰隔了段距离坐着，忍不住说道：“来醉湘司点特色，居然只用我们姊妹干坐着。”
“我等是第一次来此处，不清楚特色为何物”，沈钰扒了口饭，解释道：“若是知道，打死我也不会来此处用膳。”
“原来如此，难怪了”，青茵若有所思的颔了颔首，说道：“咱们醉湘司，是整个银川最大最出名的红楼，来此的人也多数是慕名而来，想来二位可能是被误会了。”
“最出名的红楼？”沈钰双眸微睁，感到有些吃惊，也是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当时自己在进来前，寒川为何会向自己确认一遍，是否真要来此处用膳。
想来他是知道醉湘司是什么地方，可因为自己想来，所以还是选择陪自己走了进来，不光如此，他还在小厮让自己点特色的时候也不加以提醒，反而还让自己看着来。
他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是故意的吧？想来他应该是误会自己，生气了。
想到这里，沈钰立马就心虚的朝寒川看去，可他看上去却仍旧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喜怒。
不过既然都是误会，等待会用完膳出去后，在好好跟他解释一番便是了。
“你说得对”，沈钰稍稍提高了点声量，说道：“这一切都是误会。”
说完他还刻意又看了寒川一眼，可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又端起了他唯一能入口的茶盏，饮了一口后缓缓放下。
见他茶盏空了，红樱立马又笑着帮他把茶水续上，但寒川却没有任何反应，看上去像是对她视若无物。
见他如此，果不其然，红樱的笑容立马变得有些生硬，尴尬的氛围立马在几人中悄然蔓延开。见状沈钰立马找了个话题，问道：“不知让两位姑娘相伴，我这顿饭下来，得付多少钱两？”
“我们还好，不贵”，红樱介绍道：“我与妹妹都是一百金。”
“夺少！？”这轻描淡写的一百金，属实是把沈钰这个穷鬼吓坏了，他忍不住喃喃道：“真不愧是银川第一的醉湘司，一百金居然还算不贵。”
“害，不瞒公子说，一百金在醉湘司，已是最低的特色了”，青茵给他解释道：“咱们这的头牌，一晚可要一千金呢。”
“一，一千金”，沈钰的脸色有些泛白，头皮也随之感到阵阵发麻，要知道当初在阳城，辛冉一晚也不过百金，可这里居然有人一晚就值千金，可尽管如此，来这里人却还是很多，由此可见这间醉湘司到底有多出名，他不禁感慨道：“这世上还是有钱人多啊……”
“害，这还不算什么”，红樱接着又说：“您是不知道咱们这出过一位绝世花魁，他的身价可是绝无仅有的高，别说银川，放眼整个世间，小女估计都没有人高过他。”
“这么夸张？”跟两人聊过火了，原本的美味佳肴此刻变得索然无味，沈钰来了精神，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习惯性的给两人沏上了杯茶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问道：“姑娘不妨详细讲讲？”
“说白了，咱们这醉湘司，也是因为他才出的名”，见沈钰没什么架子，且很好相处，红樱一时间竟忘了他是客人，欣然接受了他沏的茶，饮下一口后缓缓道来：“当年他还在醉湘司时，醉湘司每日都是座无缺席，人山人海，那人多得，几乎都只能站着，且还人挤着人，而他当年的身价，可是三千金一晚。”
“我靠！”这价格可真把沈钰吓坏了，他惊得瞳孔地震，忍不住开始怀疑它的真假，问道：“真有人会为了一夜春宵，而花三千金吗？”
要知道自己就算省吃俭用，一年下来都未必能存到三千金这么多，可这位“绝世花魁”，一晚居然就值三千金这么多，虽然这话不太合适，可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这到底是得长得有多好看啊……
“有，且不是拿的出三千金，就能见着这位花魁的”，这次轮到青茵说了，她解释道：“当时他名噪一时的时候，排队都排到几月之后了。”
见沈钰惊得说不出话，红樱又接着说：“就连修真界各大门派，都有人为他慕名而来，而这其中，据说就连十二屿的人都来过。”
“这么夸张”，沈钰已经被惊麻了，嘴角直抽，喃喃道：“这得生得有多好看啊？”
“小女与姐姐来得晚，那时他已被赎了身，所以不曾见过那位花魁”，青茵与她一唱一和，解释道：“据说见过他的，十个有九个都为其动心，沦陷其中。”
“不光如此”，这次轮到红樱了，她说道：“就连如今都仍有不少人来询问这位花魁，每日都能听到有人在念叨春雨啊春雨啊的，听的小女直犯怵。”
“这花魁”，心里咯噔一下，瞳仁骤然剧缩，沈钰脸上的血色当场褪尽，唇瓣翕动，喃喃道：“是位男子？”
“咦？公子居然知道？”红樱双眸微微睁大，有些吃惊。毕竟一开始沈钰表示不清楚醉湘司是红楼，想来他也不知道这边的事，不曾想他居然也认识春雨，红樱不禁感慨道：“看来他还真是声名远扬。”
春雨，醉湘司，不是听错，那时在浮生玄微，长留唤的，就是这个花魁的名字，他说与这位花魁在醉湘司见过。
“他无姓”，耳畔紧跟着又响起寒川的声音：“名唤时雨，无字，原先在银川某间乐坊做……小官。”
这具身体的主人，从前也是在银川的乐坊做小官，且在望香馆中，甚至有人说自己与长留口中念叨的春雨有相似之处，不会……这么巧吧？
沈钰的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这一切都太过于凑巧，这使得他忍不住开始怀疑，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向红樱，问道：“你可知，这位春雨的本名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