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气升腾萦绕,赵明礼状若魔神,一声厉喝,屈指成爪扑杀而出。
恐怖的妖气冲荡,鬼哭狼嚎,凄厉无比,杀意无穷。
叶祭酒淡然看着眼前森罗可怖的景象,轻缓拂袖,淡然说道:“上善若水。”
浩瀚而强大的真气从祭酒大人周身席卷开来。
场面一时诡异,叶祭酒貌似毫无动作,只不过随手拂袖一记,但赵明礼一番动静恐怖的杀招,却似被那轻轻拂袖的动作,直接抹去了大半威能,余威之势,在叶祭酒举手投足之间,应对轻松,瞬息破招。
赤红双目骤然猛缩,赵明礼心下骇然。
不是没想到曾经的师长如此强大,而是不曾料想,叶祭酒的态度居然这般决绝。
这种强势燃烧真元从而短暂获得强劲战力的法子,居然这会就用上了?
“老师就这么着急,替赵明极那家伙杀掉本王吗?”赵明礼癫狂一笑,拳掌齐出,倾尽全力,震天撼地。
叶祭酒神色淡然,手中戒尺剑气勃发,剑光潇洒,挡拳退掌,只在短短十招之内,连进数步,与赵明礼越贴越近。
照目相对,顺亲王满目阴翳,叶祭酒泰然自若。
眼看绝杀胜负之手就在眼前,远远观战的林弈楼抓准机会,忽然朗声高喊:“顺亲王,今日之局陛下早已知晓!你安排送走的家人,包括世子赵毅,如今已被请回京城!你为了心中野望,是打算抛妻弃子了吗?”
也在这一刹那,赵明礼与叶聪,两人齐齐出手,皆是迅疾如雷。
赵明礼拍出沉猛一掌,却惊闻林弈楼高呼之语,神色微变。
掌力推进中,那几乎微不可察的短暂迟滞,放到叶祭酒眼里,就是极大的破绽!
顷刻,戒尺拍开妖力翻涌的手掌,叶祭酒再进一步,与赵明礼近乎贴身而立,左手猛然探出,直击顺亲王丹田之处,五指轻屈,微陷皮肉,圣洁的光华骤然大放,强大的力量,直接在顺亲王丹田之内爆发。
赵明礼剧烈身颤,强烈的痛苦之后,目露迷茫,最后,又变得恐惧。
丹田遭遇重击,自是极度痛苦,然而,在剧烈的痛楚之后,赵明礼并没有感觉到丹田破碎,修为尽毁的绝望。
他的丹田依旧完好,真气仍在运转,故而他迷茫。
只是短暂的迷茫过后,他体内的真气与妖力忽然失控,不受控制地飞速散去,就如南岭州洪水决堤,此刻他体内的真气与妖力,正源源不断从叶祭酒掌击丹田处的指缝间疯狂流失。
“不!”赵明礼一声惊喝,拼尽全力,想要收回滔滔不绝奔流离去的力量,然而,叶祭酒一手贴紧丹田,另一手收回戒尺,按扣顺亲王左肩。
对赵明礼来说,此刻的叶祭酒,犹如天神,他的手掌,就是天与地,将他死死禁锢其内,动弹不得。
他只能满心不甘地看着,自己的力量,接连不断地消失,散于空气之中。
“那是……”
叶祭酒与顺亲王之间此刻诡异的状态让不少人面露惊疑,信天游迟疑开口:“吸功大法之类的功法么?”
“不像啊?”阳溪眉头微蹙:“他也没吸收那个王爷的功力啊,只是任由其散去。”
“散功大法?”信天游换个说法,兀自猜测:“或许,这真气混杂着妖力的,名儒大家不屑去吸?”
“都别胡说八道了。”曹坤打断两个妖王的胡乱猜测,目光复杂看向近身相对的两人,大致明白了学堂那位老朋友打算做什么,悠悠叹息:“叶祭酒乃大夏第一名仕,什么吸功大法,散功大法的,那种邪门功法,他怎么会去练?他这会使的,是儒门秘术,圣心诀。”
“圣心诀?”白思丰不禁诧异。
另一边,谜独狩也是同样惊讶:“这就是圣心诀?”
岳清灵点了点头道:“父亲曾受叶祭酒疗伤大恩,我有幸见过一次,所以认得。”
谜独狩淡淡道:“难怪,气息如此精纯圣洁。”
林弈楼眼神微眯,他这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使用圣心诀,但不是第一次听到这门传奇功法。
儒门圣心诀很霸道,但却并不是什么攻击力强横功法。
它更准确的说,是一门疗愈功法,除了能快速助人恢复伤势之外,对驱除妖气残留沾染最有奇效。
叶祭酒此刻对顺亲王用上这门功法,意欲何为,不言而喻。
作为老师,叶祭酒大概从未想过杀死自己的学生,他只想将走错路的孩子拉回来。
一念及此,林弈楼情不自禁一声长叹,百感交集。
远处,圣洁的气息冲刷不断,赵明礼仿佛烧起来的赤发恢复正常的乌黑,赤红的双目也再度恢复清明,只是神色看上去惨淡凄凉,一片死灰。
叶祭酒瞧他这样,目光复杂的摇了摇头,轻轻松开扣在赵明礼身上双手,来不及多说什么,猛然一大口血雾喷了出来,脸色瞬间苍白。
顺亲王浸练妖功已久,一身妖力雄浑无比,要驱除这般润筋透骨的妖气,自是非同一般,某种程度上说,可比陈素衣给林弈楼重塑根骨还要艰难不少。
近乎逆天改命之举,代价自然不俗。
就连妙法寺中,与赤渊妖皇对弈的苦海大师瞧见这一幕,都忍不住发出悠长悠长的叹息。
叶祭酒自然可以不如此做,只是这世间诸事,自有因果,今日他可以对顺亲王之事视若无睹,或不这般大费周章,直接击杀。但他没有如此做,自然是知道,这是违背本心之举,名儒大家,心澄明镜,一旦有了心结,久之必成心魔。
“叶聪倒是干脆,顺心而行。可惜……”
苦海大师摇头叹道:“若无此劫,大夏可出天启之境的儒门文圣,此番大损修为,将来,是有点悬了啊。”
焜炎目光剧烈闪动,沉默无声。
今日之局,与此前寅在文汇报的筹谋策划,全无相合之处。
很明显,那位潜伏京城多年的妖王,呕心沥血的布局,早已被人洞悉先机。
今日,寅在文和顺亲王以为自己是持刀人,实则不过是局中困兽!
焜炎念头初起,雅室之内忽然佛光大放。妙法寺平平无奇的厢房依旧普通,其内,却已是与世隔绝,自成一方天地。
焜炎抬头,目光冷淡:“做什么?”
苦海大师看得出赤渊妖皇已有离去之意,淡笑说道:“棋还没有下完,焜炎施主何必急着走?”
焜炎嗤笑冷声:“下完了,你就会放行?”
“我听一位小朋友说过这么一句话……”
苦海大师随手轻点,于棋盘落子,随口笑道:“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老衲岂不是很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