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这天,温鸣谦正式册封为贵人,住进了明镜宫。
外头的人听说了都不免议论,毕竟这也算是件新鲜事。
但有人觉得并不奇怪。
温鸣谦原本的出身就不低,虽然不是黄花闺女,可人家一步走的比一步高。
就算和离了,转身就成了长公主的义女,随后又成了宫中女官。
人家虽然有儿子,可人家那儿子又不是拖油瓶,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神童。
一般的女人若是和离再带着儿子,日子指不定有多凄慌呢。
所以说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温鸣谦晋封的第二日一早,按规矩到皇后宫中请安。
此时宫中的妃嫔们都来了,是皇后特意命人提前知会的。
这些年皇后因为精神不济,很多时候都免了各宫的请安,今天特意把这些人请来,自然是抬举温鸣谦。
“臣妾今日到的有些晚了,请皇后娘娘恕罪。”温鸣谦行了礼后急忙道歉。
“都是自家姐妹,就不讲那些虚礼了,快坐下。”皇后的精神很好,心情也十分舒畅,“你住的地方远,梳妆穿衣又比往日繁琐,耽误功夫也正常。”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臣妾的确还不大习惯。”温鸣谦赧然道,“让各位姐妹见笑了。”
“坐吧!给温贵人上茶。”皇后道,“本宫刚才还和她们说,夜里做了一梦,甚是有趣。”
“不知娘娘做了什么梦?”温鸣谦也很感兴趣。
“本宫梦见自己一个人在御花园里闲步,可是园子里的花不知怎么,要么枯萎,要么凋零,一片衰败之色。
我见到这幅景象心中也不由得郁闷,想着唤人来好生打理一番。
却不料这时候,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他手中拿了一根枯树枝,跟我说这御花园之所以草木凋零,是因为主根坏掉了。
我便问他那要怎么办才好?他说无妨,只要将他手中的树枝好生种在地里,这树枝活了,整个花园也就活了。
我在梦里头将信将疑,恍恍惚惚地就把那树枝拿在手里了。
看到地上有片松土,就种了下去。眼看着那树枝竟然长出了新芽,我高兴地上去一摸却不防手被扎疼了,一睁眼就醒了过来。”皇后说的很详细,“醒过来发现已经是五鼓了,这一夜睡得很安稳。”
“娘娘这个梦是个大大的吉兆呢!”静妃满脸堆笑地说道,“这后花园呐就像这后宫一样。皇后娘娘之前凤体违和,可不是花木憔悴吗?
如今在梦里得了神仙的指点,又眼看着枯木逢春,这必然预示着皇后娘娘自此之后顺遂安泰,福寿绵长。”
她这么一说,众人也都纷纷应和,皇后果然更高兴了。
说了半日的话,众人才纷纷散去,温鸣谦走在路上,小月陪在她跟前。
如今小月也是水涨船高,成了明镜宫的大宫女,这倒是她先前不敢想的。
不过她对温鸣谦忠心耿耿,温鸣谦自然也愿意提携她。
“贵人慢着些,这边的石子路有些滑呢!”小月提醒道,“这一早一晚的下露水了,树荫遮着,轻易不爱干。”
“不妨事,我倒没觉得滑。”温鸣谦说着,脚下却猛地一滑,身子向一旁倒去。
小月连忙去扶,急切的问道:“贵人没伤着吧?”
“我的脚好像扭了。”温鸣谦微微蹙着眉,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多几个人扶我起来,我这右脚不敢用力。”
依温鸣谦现在的位分,可以有四个宫人陪侍,这几个人忙都过来一起搀扶着她。
好容易回到宫里,立刻去请了太医。
苏青云过来一瞧:“贵人的脚踝扭伤了,所幸没伤到骨头,但是也要好生将养。这腿脚上的毛病最是要紧,承托着全身的重量。千万不要心急,一定要完全好透了再下地。”
这边皇后也听说温鸣谦扭伤脚的事,立刻打发春莺来瞧。
“有劳娘娘惦记着,我没什么事。太医也说了,将养些日子就好了,别的都不碍事。”温鸣谦笑着向春莺说,“都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
春莺回到宫里去回报给了皇后,又过了一会儿,于禄也从宫外回来了。
“启禀娘娘,奴才去见了清虚子仙长。县长说了,娘娘那个梦是好梦,预示着您的运势逐步回升。
至于温贵人嘛,她自此之后必然会小灾小病不断,这是免不了的,因为她如今就是给娘娘挡灾的。
就好比战场上军士们所穿的铠甲,有刀剑来了自然是砍在铠甲上,如此才能保得住身体。”于禄把清虚子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给皇后。
皇后听了故作吃惊道:“怎么竟然会这样?仙长之前也并没有说呀,只说找这样一个人住到明镜宫去,后宫就可太平了。”
“仙长说了,娘娘仁慈,他怕全说了之后娘娘不忍心,所以就瞒着没说。”于禄道,“说到底,娘娘是天下至贵至重之人,若不如此襄解怕是不成。
至于温贵人嘛,她也是有福德之人,只不过命中刑克,这也算是注定的。她替娘娘消了灾,何尝不是为自己积福呢?”
皇后听到这里就明白了,温鸣谦就是自己的替死鬼,替自己挡灾挡煞。
命薄的人根本撑不住,就算温鸣谦命硬,多半也是有大耗损的。
毕竟再坚硬的石头也经不住天长日久的磋磨,又何况是人呢?
但于禄不说破,她也不说破,只说:“如此也算是让她受苦了,本宫心中很是不忍。回头叫御医好好为她诊治,从本宫这里多选一些上好的补品给她送过去。让她千万不要着急,好生休养着。”
“是,奴才知道了,回头就去办。”于禄连忙答应。
他对这件事情也没有怀疑,认定了清虚子是个有道行的。
不然皇后的精神怎么会变得如此之好?而温鸣谦才被封为贵人就扭了脚。
这分明是把皇后身上的霉运转到了她的身上。
他心中多少也有些可怜温鸣谦,可那又怎样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后想让谁做替死鬼,谁能不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