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罡被人带了下去。
阿兰也被人扶回了端敏公主的寝宫。
“陛下,阿兰遭遇了这样的事,势必不能再服侍皇上了。可她到底是我带来的,我也不忍心不管她。”端敏公主叹息着说,“她的心性颇强硬,我得着人看牢了她,不要寻了短见。”
说到这里别有深意地看了皇后一眼:“若她真的死了,事情只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皇后此时当然没有好心绪,可她知道端敏和阿兰是苦主,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得罪她们了。
于是好声好气地说:“那就有劳公主了,今天的事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不管怎样,也要给你们一个交代才是。”
端敏公主没再说话,而是带着人离开了。
董罡被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今夜太晚了,都先出宫休息吧。”皇上发话道,“待把事情全盘审问清楚,自有决断。”
董家夫妇也没敢当众求情,他们知道这件事其实已经犯了众怒。
一直以来董罡的名声就不怎么好,只是碍于没摆在明面儿上,还能含糊得过去。
如今这件事他们若是再敢当众求情,只会适得其反。
“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做下这样的事!”回去的马车上,董罡的母亲泣不成声,“可怎么办好啊?”
“怎么办?只能听候发落了。”董司承铁青着脸,“都是你养的好儿子!早我就说不要太宠溺他,你只不当事。如今怎么样?闯下大祸来了吧!”
“你只顾埋怨我,难道他只有娘没有爹吗?做娘的哪个不疼儿子?我又没叫他去为非作歹。”董罡的母亲反唇相讥,“你不想法子也得想,总之我儿子的性命得保下来。”
“哼,你光想保他的性命,却不想我的丞相之位也要保不住了。”董司承冷笑道,“出了这样的事,我还有脸在丞相的位置上待着吗?从明日起就得在家待罪了。”
“这……能不能让太师想想法子?”她当然不想自己的丈夫丢官。
“太师能有什么法子?这事让他知道了反而添病,这些日子他本就病着。”董司承不想给董太师添堵。
这件事没有太多回旋的余地了。
“你说罡儿是不是被人陷害的?他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对那个阿兰下手啊。”董罡的母亲说,“再看端敏公主那不依不饶的样子……”
“你现在说这话就是把咱们家往绝路上推!不好好的认罪,还想着你儿子被陷害。谁陷害的他?你是说端敏公主吗?你得罪了她起吗?!”董司承只觉得自己的老婆光会添乱。
“哎呦,我的儿啊!”董罡的母亲又哭了起来,她现在真觉得毫无办法了。
惠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架回寝宫去的。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太不真实了,太匪夷所思了。
“娘娘,娘娘您说句话呀!”夏嬷嬷和胡总管很是担忧,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也始料未及,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这事情到底哪里出了错?”惠妃说话了,“你不是亲自把那个画师送到那屋里去的吗?”
“是啊,娘娘绝对没错儿,真儿真儿的!奴才把他送到门口儿,看着他进去才又把门关上的,况且还留了人在那里看着。”胡总管此刻恨不得跳进黄河里洗个澡,这事儿他可没办错呀!
“莫非是看着的人出了内鬼?”惠妃现在真是疑神疑鬼,看谁都觉得不牢靠。
胡总管连忙把那两个太监叫了进来质问道:“你们两个在那里看着,是不是中间离开了?”
“冤枉啊总管,我们两个寸步也不敢离,知道这是要紧事儿。”那两个小太监也吓得魂儿都散了,急忙忙辩解,“随后我看着他去找的您,中间这周围可没见着半个人影儿。”
“那怎么会换了人呢?!”胡总管真恨不得时光倒流,自己亲自到那里看着去。
“小顺子,是不是小顺子撒了谎?”夏嬷嬷一拍大腿,“不是他来告诉咱们的地方吗?”
“他就算告诉咱们地方,他也不可能让董罡到那屋子里去。”这一点惠妃还是明白的,“到底是谁把画师换了?董罡又是从哪里进去的?”
“后窗!那屋子是有后窗的!”胡总管猛地一拍额头,“偷梁换柱的人一定是从后窗户做的手脚,咱们的人只顾看着前门了。”
“那是谁换的人?”夏嬷嬷问。
“阿兰一定知道,”惠妃冷笑,“她在演戏,你们看不出来吗?董罡明显是被陷害的,只是那种情形他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对对对,驸马一定是被陷害的!”胡总管忙说,“咱们离席的时候他还在席上,那个时候张云启已经被我送进屋子里去了。”
“咱们离席就是中了调虎离山,”惠妃后知后觉,“他必然是随后被诓出去的。”
“是啊!如果驸马真的对阿兰用强,咱们的人一直在附近守着,怎么可能听不到动静呢?”夏嬷嬷也明白了,“只可惜现在见不到驸马,没法儿问他。”
“那个张云启呢?”惠妃的眼睛一亮,“找到他问问,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来。”
这时候他们才想起被灌醉的张云启。他应该在那个屋子里却不在,那他现在在哪里呢?
张云启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痒。
他伸手拍了一下,感觉到一只蚊子被他拍死了。
他睁开眼一看吓了一跳,四周都是黑黢黢的树影,自己怎么睡在地上了?
他有些费力地爬了起来,发现自己睡在举行端阳宴的大殿后头的草地上。
“唉,真是孟浪了,怎么席上竟然喝醉了?”他敲了敲自己的头,想让神志更清醒些。
他依稀记得有个人搀扶着自己是要带自己去休息,可怎么又到了这里呢?
不过这时候天已经很晚了,看样子子时都过了。
自己在这儿晃荡可不好,被巡夜的御林军发现还要审问,他于是看清了方向,借着树丛的掩映走回到画院去。
画院在宫城的东南角儿,守门值宿的和他相熟,商量商量也就放自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