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福晋这话就不对了,福晋是主,咱们是仆,是矣,遇事不论对错,首先应该以主子的命令为先。”朱氏上前一步,一字一句地说道。
婉兮眉头微挑,目光冷冷地看向朱氏,她倒是没有想到只是这么一错眼,沉寂多时的朱氏倒是会钻空子,竟跟董鄂氏连成了一条线。
也对,上一世她是没注意,以为个个都跟她一样,而世她看得清楚,这后院,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是敌人。如此,,这些人会连在一起狼狈为奸,也不奇怪。
“既然知道主和仆,那朱氏,你说说,你是主,还是我是主?”婉兮眼神冰寒地盯着朱氏,很直接地要个答案。
一个两个的还都插手别人的事情上瘾了,东一句,西一句的,把谁当傻子呢!
“这……”朱氏这脸被打得啪啪作响,她刚指责过婉兮,却忘了依两人的身份,她就是个不能插嘴的仆。
“不会说话就不说话,真论起,这府里只有爷才是主子,其他人都是为了侍候好爷才存在的。若真依你的话来说,岂不是说爷的话不如福晋的管用。”婉兮单手撑着下鄂,语气冷凝地道。
朱氏抿了抿唇,只觉得嘴唇很干,她心知这一下子是真的把婉兮给得罪了,想到这里,不由地抬头看了董鄂氏一眼,似乎是想让她来解个围。
董鄂氏倒是不可惜朱氏,她可惜的是自己没有抓着机会治婉兮的罪。眼瞧着这一触即发的场面,终还是董鄂氏了妥协,她慢慢地放下手,坐直身子,目光静静地盯着神情惬意悠闲的婉兮。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不作罢,难不成还跟胤禟比个高低,看谁尊贵。
今日这一场所谓的兴师问罪注定是不欢而散,董鄂氏倒是想找茬,可惜婉兮并不好欺负,再者这一群侍妾,有几个是愿意帮忙的,都看着她的笑话。
“行了,没事,就散了吧!”董鄂氏挥了挥手,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也不再看婉兮一眼。此时的她只觉得脑仁疼得厉害,且只要看到婉兮那张脸,她这心就跟刀割一般,难受得慌。
婉兮瞧着董鄂氏这模样,也不玩什么乘胜追击的把戏,很干脆地扭着纤腰,摇曳生姿地在众人的目光下,往外走去。屋里的其他人瞧着婉兮的战斗力,心里都有些犯怵,只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拉开和朱氏的距离。
此情此景,谁还有胆子招惹婉兮。
朱氏看着婉兮离去的背影,再看董鄂氏那狼狈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可后悔有什么用,已经得罪一个了,她不能因为后悔就再得罪另外一个。
正院门外,婉兮慢慢地走着,脚步缓慢,似赏景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朱氏虽然有些恍神,却也不至于瞧不见人,眼见婉兮在离她不远处的前方停住脚步,心里不由地一怔。刚才在正院就得罪了人,现在这样,心里难免会有猜测,想着,脚下的步伐不由地慢了下来。
“朱妹妹,本侧福晋可是特定在这里等你呢!”婉兮转过身看着她,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淡淡的笑意来,声音温柔清亮,语调平和,就像是关系亲密的姐妹续话一般,透着一股子亲昵。
朱氏看着婉兮笑颜如花的模样,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涌现出几分不安。正如这后院的生存之道,不管相处好的还是不好的,她们下意识地都戴着一层面具,隔绝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用笑容去面对一切,无论是伤害还是害人,都一样。
而现在的婉兮就像一个光明正的陷阱,即便答案就在眼前,她却不能不跳。
“不知侧福晋有何吩咐?”朱氏回过神来,对上婉兮戏谑的目光,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来,声音她却压得有些低,似不想让人听见她们在说什么。说话间,朱氏态度谦卑地冲婉兮行了一礼。
婉兮瞧着她老老实实低头行礼的模样,心里一阵畅快,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地深了。果然,对付这后院的女人,只有三样东西最能打击她们,一是地位,二是宠爱,三嘛就是子嗣。事实上只要让她们失去前两样,这子嗣,没有胤禟,她们生得出来才怪!
“吩咐?本侧福晋可不敢,瞧着朱妹妹的架势,靠山够大,等闲不敢动。”婉兮凉凉地甩出几句话,随后抬手以帕掩嘴,轻笑出声。
这银铃般的笑声传到朱氏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她心上,让她疼痛难忍,却又不得不故作平静。
“侧福晋说笑了,婢妾不敢。”朱氏衣袖里的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一团,修剪整齐的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才堪堪让她回神。
她早该知道的,依婉兮睚眦必报的性子,就连福晋都不是她的对手,她一个侍妾又能如何?一连两次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只能说这就是命!
“既然如此,那就请朱妹妹跟着本侧福晋去清漪院里坐坐吧!”婉兮声音微扬,话语里透着一丝冷意,她边说边往前走,压根就不给朱氏拒绝的机会。
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她的不是,她若不杀鸡儆猴,日后还有谁把她放在眼里,而且这个朱氏心大着呢,她刚进府的时候就千方百计地想抢她的宠爱,被胤禟甩了脸子,这才多久,便又出来作妖,她真以为有董鄂氏在,她就能万事大吉么!作梦!
听雨和听竹站在一旁,瞧着婉兮的作派,心里啧啧称奇。若不是她们了解婉兮的为人,就这场面还真以为是那跋扈难缠之辈呢!不过想着朱氏的所作所为,两人倒是很乐意看她出丑。都说出头的椽子会烂,连自个有几斤几两都不清楚,就死命地作,不只自己作,还帮着福晋一起作,会倒霉也在情理之中。
朱氏盯着婉兮的身影,再看候在一旁的听雨和听竹,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举步跟在她身后。
此情此景,她别无选择。
婉兮偏头看了一眼,见朱氏老老实实地跟在自己身后,又见周边还未散尽的侍妾纷纷看向这一边,脸上的神情显得越发地高傲清冷起来。
董鄂氏的底蕴还在,想要一举消灭怕是还有得忙,而朱氏不一样,她之于董鄂氏是爪牙,之于婉兮却是震慑后院的手段,她这是要借朱氏警告后院的女人,敢伸手,那就要做好被她砍断四肢的准备。
“听雨。”婉兮忽地抬手,冲着后面的听雨招了招手,等她小跑过来,不由偏头凑近她耳边轻声叮嘱几句。
听雨得了婉兮的吩咐,点了点头,却没再去盯着朱氏,而是扶着婉兮往清漪院走去。
听竹见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尽职地站在朱氏身边,为她引路。自家侧福晋要教训人,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要如她所愿,不然总是让人狗仗人势地怼上一回,还有谁能把她家侧福晋和几位小主子放在眼里。
两位一前一后到了清漪院,高嬷嬷早就带人等在外头了。婉兮身上的打扮异常的娇艳,同她平日里在清漪院的清爽打扮颇有些出入,不过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对比,犹如玫瑰和兰花一个,一个热烈,一个清幽。
高嬷嬷瞧见婉兮那精神奕奕,笑语嫣嫣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先前婉兮带着听竹和听雨去正院,她心里就有些担心。毕竟前不久这福晋可是一声不吭,暗地里差点就害得婉兮一尸两命。
这一次,谁能想到董鄂氏又玩什么样的花样,反正就福晋那点心思,肯定不会有好事找婉兮。
她一边想着,一边领着几个小丫鬟上前,听雨见状,很自然地后退一步,让高嬷嬷扶着婉兮往院里走。朱氏站在婉兮身后,看着满院的丫鬟对着婉兮行礼,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紧张起来。这后院,除了地位、宠爱和子嗣,还有主子对奴才的控制权,否则连自己身边的奴才都管不好,何谈其他。
可冷眼瞧着这清漪院里人,对婉兮的态度却是十分严谨的,可以说每个人都严阵以待,只为让她满意。仅冲着这一点,婉兮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变得高大了许多,至少不比董鄂氏来得简单。
“上茶。”进了大厅,婉兮轻轻挥了挥手,让一旁的小丫鬟去倒茶,她则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主位上。
朱氏着贴身丫鬟也了进来,婉兮抬眼扫了一下,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几分淡漠的神色来。
“本侧福晋听爷说朱妹妹最是喜欢吃点心,那今儿个,本侧福晋也不小气,自是要让朱妹妹吃得开心,用得满意。”婉兮这口气还算和善,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子算计。
朱氏站在厅内,听到婉兮的话,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羞愤的神色来,她真心没有想到爷私下里竟会跟婉兮说这些事。当初她自以为抓住了机会,想借邀宠,一来打婉兮的脸,二来证明自己在爷心目中的地位,却没想乘兴而去,狼狈而归。
原以为爷敲打了她,就不再借此说事,却不想爷竟将此事告知眼前的婉兮,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无处躲藏。
“侧福晋说笑了,婢妾虽喜欢点心,却也只是闲暇时,吃得玩,尝个味道。”朱氏冲着婉兮行礼,脸上带几分羞愤的神色,语气极基小心谨慎,甚至带着几分推脱和谦逊,似生怕说错点什么,又把婉兮给惹怒了,到时候她怕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昔日在胤禟书房被撑得差点吐出来的情形历历在目,回去之后,她可是养了好久才缓过来,现在再来一次,她怕自己日后看见点心都会吐。
婉兮闻言,眉头微挑,随后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一脸不悦地盯着她,冷声质问道:“是吗?只吃得玩,尝个味道,朱妹妹的意思到底是说爷骗了本侧福晋,还是说你对爷撒了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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