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祁同伟清晰地看到,冰冰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真诚,有的只是在尔虞我诈环境中养成的强烈求生欲。
她对曲姐夫妻俩刚刚燃起的那一点所谓的“爱”,远远不足以超越她本能的求生渴望。
而眼前这对刚刚相认的父母,无疑是她目前最大的希望,她迫切地想要利用这层关系,为自己谋求一丝存活的机会。
“爸爸妈妈,你们已经错过了我那么多年,难道不想让我一直陪着你们吗?”
她紧紧地抓着曲姐和她丈夫的手,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们感受到自己强烈的求生意愿。
祁同伟作为中间的翻译,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但他还是尽心尽力地传达双方的意思。
他深知冰冰的想法是多么的自私和扭曲,但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也理解冰冰那源自本能的挣扎。
冰冰看着曲姐,眼睛里的渴望更甚,她继续急切地说道:“妈妈,我们家,这个基地里有很多器官,我不是器官衰竭了吗?”
“还有救,你帮帮我好不好?”
冰冰在自顾自地说着:“妈妈,你是警察,你一定有办法的。”
“你可以把那些器官拿过来给我用啊,只要我能活下去,我们就能像正常的家庭一样生活了。”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那是对生命的极度渴望,已经让她完全丧失了道德和伦理的约束。
她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她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只要曲姐点头同意,她就能摆脱死亡的威胁。
曲姐的丈夫也一脸惊愕地看着冰冰,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看向曲姐,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无奈,他们从未想过,与女儿的重逢会是这样的场景。
祁同伟犹豫了几秒钟,这几秒钟仿佛无比漫长。
在曲姐夫妻两人充满期待的目光下,他最终还是如实翻译了冰冰的话。
曲姐夫妻俩听到祁同伟的翻译后,表情满是震惊。
曲姐的眼睛瞬间瞪大,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噎住了。
她的丈夫也是一脸的惊愕,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满是疑惑和不敢置信。
曲姐不可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佳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
她的丈夫也在一旁附和着:“不可能吧?是不是翻译错了?”
他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祁同伟,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
然而,当他们看到祁同伟那认真的表情时,他们知道,祁同伟不可能骗他们。
冰冰看着他们两人的表情变化,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知道自己的话可能让他们产生了不好的反应,但求生的欲望让她顾不了那么多。
她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起来,她紧紧抓住曲姐和她丈夫的手。
“你们不是我亲生父母吗?”
冰冰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质问的口吻。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和绝望的光芒,“你们难道就不想让我活着吗?”
她的话语一句接一句地从口中说出。
“亏你们还是警察,警察救人无数,现在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死吗?”
“你们没有心,你们太恶毒了,你们就是故意丢下我的,你们从来没爱过我。”
她试图用这些刺痛他们的话来让他们改变主意,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她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
曲姐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冰冰的愤怒。
祁同伟看着他们,平静地说道:“她在抱怨你们不救她。”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曲姐的身体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她缓缓地蹲下身子,双手捂住脸,开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的哭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每一声都饱含着无尽的痛苦。
“我怎么救啊。”
曲姐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来,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
“我根本救不了她,她身上现在背着不知道多少人命。”
曲姐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些被拐卖者的惨状,那些失去孩子的家庭的悲痛,她深知那些罪恶是不可原谅的。
而自己的女儿,竟然深陷其中,成为了罪恶的一部分。
“都怪我啊,如果我不是我,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曲姐开始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她想起自己曾经作为警察,忙于工作,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孩子。
如果自己不是警察,是不是就能更好地保护女儿?
是不是女儿就不会被拐卖?
是不是就不会在这样罪恶的环境里长大,变得如此扭曲?
她的眼泪不停地从指缝间滑落,打湿了她的双手和衣服。
她的丈夫在一旁默默地流泪,想要安慰曲姐,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知道曲姐心中的痛苦,那是一种作为母亲对孩子深深的爱与愧疚,还有对自己的自责。
这是他们一家人的事,祁同伟深知自己无法干预。
他看着曲姐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满是同情,可他也明白,曲姐说的是对的。
一个与罪恶紧密相连,甚至成为杀人犯共犯的孩子,对于一个秉持正义的警察来说,这是一种多么痛苦的矛盾。
祁同伟轻轻地拍了拍他们夫妻俩的肩膀,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对他们的安慰,也有对这无奈现实的感慨。
他缓缓地说:“好好珍惜她这几天。”
他知道,这可能是这一家人最后的团聚时光了,尽管充满了痛苦、矛盾和绝望,但毕竟血浓于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
祁同伟转身离开。
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许多收尾工作等待着他。
他要去找郝世中汇报工作,把这里的一切情况详细地告知。
祁同伟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在这个基地里所经历的一切。
那些被拐卖的孩子,那些残忍的人贩子,还有冰冰那令人痛心的转变,这一切都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不断放映。
当他看到放在箱子里的器官,以及一些经过化学处理的内脏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些器官和内脏是这个犯罪组织罪恶的证据,也是他们残害无数生命的见证。
他们成功地解决了一个大毒瘤,这是对正义的一次扞卫。
虽然祁同伟清楚地知道,像这样的组织在世界的黑暗角落里还有很多,随时准备向无辜的人们伸出毒手。
但是,每铲除一个这样的组织,就会避免一些人落入他们的魔爪,就会拯救一些家庭免受破碎的命运。
祁同伟来到郝世中的办公室,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敲门走了进去。
他站得笔直,眼神坚定地开始汇报:“郝副师长,基地的情况已经基本处理完毕。”
“我们成功解救了被拐卖的人员,并且捣毁了这个器官买卖和人口拐卖的犯罪组织。”
“那些被解救的人员已经送往各个大使馆,后续将被送回自己的国家。”
“我们还缴获了大量的犯罪证据,包括这些器官和内脏……”
祁同伟率先回到了夏国,他的心中满是对家人的思念。
一路辗转,终于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村落,看到了自己那在田间忙碌的父母。
祁同伟的父母都是朴实的庄稼人,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
他们看到祁同伟回来,脸上先是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随后又转为担忧的神情。
祁父放下手中的农具,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有些局促地说:“儿啊,我们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你在外面忙你的大事,还得操心我们。”
祁母也在一旁点头,眼神里满是不安。
祁同伟看着父母那饱经风霜的脸,心中一阵酸楚。
他连忙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昂贵补品,笑着说:“你们永远是我家人,一家人就没有添麻烦的说法。”
“妈,我给您带了点燕窝尝尝,这东西都是补品。”
他一边说,一边把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到祁母的手中。
祁母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着轻飘飘的几块白色的东西。
她端详了一会儿,满是疑惑地说:“这不就是银耳吗?看着和咱自家种的银耳没啥区别啊。”
祁同伟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父母一辈子没见过这些稀罕物,于是耐心地和她解释什么是燕窝。
他说道:“妈,这燕窝可和银耳不一样。”
“这是燕子用自己的口水做的窝,经过特殊的处理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它可珍贵了,对身体特别好,有很多营养呢。”
祁母听了他的解释,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惊讶地说:“还有这种东西?小燕子的口水还能吃?”
“咱们家房檐下就有不少燕子窝,我直接吃了就行,你可别浪费这钱。”
她一边说,一边把盒子往祁同伟手里推,眼神里满是心疼。
在她看来,儿子在外面挣钱不容易,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个奇怪的东西,实在是太浪费了。
祁同伟赶忙拦住母亲的手,笑着说:“妈,这可不一样。”
“房檐下的燕子窝可不能吃,这是专门经过加工处理的燕窝,是能吃的。”
“您就放心吃吧,这是我一点心意。”
祁母还是有些犹豫,她看着儿,知道儿子是一片孝心,这才不再推辞,但嘴里还是念叨着:“这东西得多贵啊,下次可别乱花钱了。”
祁同伟看着母亲那质朴的样子,心中满是温暖和感动。
祁同伟怀着关切的心情又来到了医院。
他走进医院的走廊,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朝着小女孩所在的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