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启程返乡
这也是他让王清晚留京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独留梁朝面对朝堂上的种种压力,那对于两人来说都太过残忍。
即便王清晚在朝堂上提供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她在与不在,意义却是完全不同的。
“可……”王清晚习惯性地听从自家大哥的意见,但此刻,她的心中还是放心不下祖父。
对于自家大哥心中所想,她并未完全意识到,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尽一份孝心。
“不如我派太医一同前往。”梁朝在一旁提议道,他看着王清晚担忧的模样,心中也十分不忍,希望能尽自己的一份力。
王清晚听了,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神情,她看向梁朝,眼中满是温柔与谢意。
“不必如此,我师和太医署医正出自同门,手段不弱分毫。”王清晨说道。
他对自己师父的医术十分自信,如今他的医术在京城之中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或许只有他的大师伯能略胜他一筹。
而他的师父和大师伯医术相当,在伯仲之间,如果连自己师父都看不好祖父的病,即便是大师伯出马,恐怕也无能为力。
“大哥,你还是带着吧!万一能派上用场呢!”王清晚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在她的心中,始终觉得京中太医更加靠谱。
她看着王清晨,眼神中满是希冀。
看到王清晚那期盼的眼神,王清晨也不便再拒绝。
左右太医署中的医官不过是自己的师兄弟,若是能帮上忙自然是好,就算帮不上忙,让他跟着,也不是一件坏事。
“大哥你且稍待,我来得匆忙,这就回宫准备些礼物,你帮我带回去孝敬祖父母。”
王清晚知道自己身份敏感,如今身在东宫,出宫有诸多手续不说,到达老家之后,还得按照皇室宗礼进行接待,这一路上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回到乡里,只怕也不能像以前那般自由,所以她也没有执意返乡。
再说,有大哥在,她相信大哥一定能处理好一切。
“哥,我……”王清晚走后,王清新却是愈发执拗起来。
“若祖父情况不好,我派人唤你回老家,让你见最后一面,再说你嫂子也要和我回老家,侯府无人,你便要承起责任。”王清晨看着王清新,耐心地说道。
其实,他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也考虑过王清新的感受,这样做对于他来说或许太过残忍,但侯府不能没人看管,在所有人之中,也就只有幼弟王清新最合适了。
他和自家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便都明白各自心中所想。
……
因为时间紧迫,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供他慢慢安排,王清晨只能写了几封信。
第一封送往北境,在信中,他将自己能想到的关于局势的分析以及应对之策,全都毫无保留地托盘而出。
他深知北境局势的重要性,希望自己的这些建议能对外祖父有所帮助。
接着,他又写了一封交给郑良。
信中,他详细地阐述了自己未来的规划和构想。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确定要丁忧,那么郑良这边的生意能做多大,就只能全靠他自己了。
他对郑良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将生意继续做大做强。
随后,他又写了两封分别送给源华和景阳这两位兄弟。
在信中,他交代了和吴国公府的合作事项,希望他们能帮忙照看一下,同时也拜托他们帮忙照看幼弟王清新。
这个时候,他能信任的人不多,而源华和景阳也是唯二的两个,他相信他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
“侯府以及幼弟你要多上些心。”王清晨看着墨涤,语重心长地说道。
墨涤跟随他多年,两人相依走过山山水水,感情早就超越了主仆,更是兄弟。
如今侯府中能派上用场,而他又能放心托付的,便只有墨涤了。
“公子,我还是陪你一块回去吧!”墨涤的眼中满是关切,他和王清晨感情深厚,实在不忍心看着他独自面对这些变故。
“侯府还需要你照看,有容小筑也不容马虎,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记得找皇孙殿下。”王清晨摇了摇头,他知道墨涤的心意,但侯府和有容小筑都需要有人照看。
他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抛给别人。
而梁朝也是他最后的靠山了,他相信如果遇到难题,梁朝一定会出手相助。
“公子放心,墨涤必不负所托。”墨涤坚定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毅与决心。
……
将所有事情都一一交代清楚之后。
六月初五,趁着一个凉风习习的早晨,王家一行人便坐着马车,踏上了回老家的路途。
其中,只有得意最为高兴。
返程的路,他们一行人并没有丝毫耽搁,再加之一路有着侯府的护卫,所以也还算太平。
一路上他们只一味焦急赶路,并没有在意路上的风景。
王清晨倒也能理解父母此时的心情。
他心中没有太多的伤悲或者感触,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一段意外的香火情,加之从小的经历使得他对自家祖父母没有太深的感情。
《陈情表》中所言的‘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他实在体会不到。
“晨儿,还得多久才能到家?”作为农村人,王父虽然也算见过世面,但是对于距离和方位感仍旧没有感觉。
如果没有王清晨,他们可能需要一路问话回去。
这整日的车马颠簸,即便是他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王清晨他娘。
“爹,晚上就能到县城,不过天黑夜路不好走,最好明日再行”王清晨宽慰道。
“早日归家,只求平安”
在京师享受了如此富贵,这离家越近他却并没有衣锦还乡的感觉,反而有些近乡情怯。
一行马车终于在天黑闭门之前匆匆赶到了襄阳城,如若不然,今晚恐怕还要找村镇歇脚。
时隔一年重新回到青枣巷的宅子,王清晨心中有着诸多感受。
临行前这里便交由郑良以及自己师父打理,如今物是人非,宅子却还是那个宅子。
曾经老蛮头坐在门口饮酒还历历在目。
“砰砰砰”趁着夜幕还未笼罩,车马困顿的一行人终于敲响了青枣巷的门扉。
“谁啊!这大晚上的?”来人王清晨并不熟悉,不过有自己师父坐镇,应该出不了差错。
“可是状元公?”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小厮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一行人,首先一愣,再者就兴奋地询问道。
“你认识我?”王清晨疑惑道。
“小人严倾,老爷正是严寿大人,公子上次进县学时见过公子几面,这才被老爷安排在这儿替公子看家守院,您快里边请,府中灶还是热的,我这便让婆娘给公子准备饭食”看到王清晨一行人,那人竟意外热情,一看便是老实人,脸上的紧张和羞涩都难以掩饰。
“饭食不必劳烦,麻烦给我这几位护卫准备一下住处?”这次回乡他带了二十多位护卫,加上太医署的医官以及自己的家人,规模不小。
“小人立刻照办,府中我和婆娘一直打扫,都是干干净净的”小厮解释两句。
王家一行人径直前往后院,护卫被安排在前院,车马也终于能好好休息一番。
“对了,严师的身体如何?”王清晨问道,上次回乡时,严寿的身体状况就十分堪忧,他开了一些汤药好好将养,也不知现在如何了,而以往回复给自己的信笺也多是报喜不报忧,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学政大人辞了官,如今在六元镇青牛学塾当山长,公子难道不知?”严顷诧异道。
这六元镇自然就是王清晨的老家青牛镇。
只是,如今六元镇的名头却更为响亮,而王家湾如今也真的改为状元村。
这在襄阳县都是独一份的存在。
毕竟村中都是王氏族人,只要族议通过,至于户籍也不过是县老爷一句话的事。
王清晨脚步一顿,将父母家人安排妥当,这才仔细询问开来。
原来自王清晨飞黄腾达以后,严寿作为学政面对的不仅是数之不尽的投靠学子,更不受上官连篇累牍,身体每况日下。
这才决心罢官。
前往王清晨的启蒙学堂,教授顽童。
如此身体反而逐渐恢复了一些,如今精神都好了很多。
王清晨也只能感慨世事无常。
如此,王清晨便没有前去拜会的必要了,正好镇上自己可以一并看望。
王清晨又询问了一番最近的各种变化,心中有数便泡脚酣睡。
这一路他也实在累的够呛。
次日一大早,在青枣巷一众街坊的震惊目光中,王家一行人再次启程。
不过关于王清晨的猜测肯定是不胫而走,至于会引起怎样的骚动,他便管不了那么多了。
“冰儿马上就到家了,你再坚持一下”看着源冰略显憔悴的面容,王清晨也于心不忍。
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源冰却是没有丝毫怨言,甚至还有点享受这一路的风尘仆仆。
对她来说,车马无谓,只与郎归。
一路上王父王母不时扒着车窗探寻,好在他们启程的早,避过最毒的太阳,终于在中午之前到达了镇上。
这一行人想要在平凡的小镇上不引起轰动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精锐护卫以及二十多匹骏马可都是稀罕之物。
“冰儿你照顾一下爹娘”王清晨勒马之际已然翻身而下。
嘶鸣的马蹄声却是惊动了驿馆内外,引得无数人围观。
小镇上的轰动甚至比头顶的暖阳还要炙热。
“状元公回来了!”
“状元公回来了!”
“状元公回来了!”
……
一时间小镇上奔走相告。
王清晨却是有点急于见到自己的师傅,另一个着急的则是他的师兄张俊臣,也是他大师伯的长子。
临行前便受到自家大师伯的叮嘱,谦虚好学,你能想象一个四五十岁的大男人被老父亲耳提面命的样子吗?
正待王清晨走进济春堂之时,里边却是先跑出来了两个小家伙,看到王清晨一行人,略显畏惧地倚在门口不敢上前。
俄而,一个俊丽少妇上前将两人拉在身后,之时看到王清晨面容的时候却是惊喜出声。
“小五?”来人正是他大堂姐王清梅。
“怎么?不认识舅舅了吗?快叫舅舅?”惊喜之余,王清梅这才将身后两个幼童扯至身前。
“舅舅”
“舅舅”
……
两个小家伙一个是柴烈的儿子柴阳,今年七岁多。
另一个是柴薪的儿子柴殊,今年才不到五岁。两个小家伙都是虎头虎脑的。
还没来得及和两个小家伙寒暄,屋内便走出不少人。
多是王清晨的旧相识,柴阳、柴薪兄弟,以及济春堂自己熟悉的一众药童。
柴荣、柴华哥俩,作为王清晨幼时的玩伴,这两人如今也稳重多了,没有一上来就和王清晨拥抱。
“小五,你咋今天回来了呢?”不过该躲的还是躲不了,直到透过人群看清王清晨,他们二人上前便是一个大抱。
“师父呢?”其余人有意寒暄,不过碍于王清晨如此着急,便也没有不懂事。
“里边呢!走走走!”柴华拉着王清晨就往济春堂走去。
王清晨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便向内给自己师父请安。
回来一趟,路过师门而不入是为大不敬。
他也不耽搁这一时半会。
再者他还要了解一下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毕竟好好的怎会突然就不行了呢!
“小五回来了”听到堂中动静,柴胡也是往外走,正好在内院碰上。
“师父,年余不见,近来可好?”王清晨赶紧上前见礼。
“好好好,里屋说话”对于自己这个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徒弟,他这个作师父的已经没有任何的不满意之处了。
和自己师娘以及旁人一并见礼,王清晨便随着师父入了书房谈话。
至于王家父母以及源冰则有院内众人照顾。
不多时,济春堂便挤满了围观的百姓,此时的六元镇用万人空巷来形容也不为过,为的也就是看个稀奇。
别人家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即便看过多次,他们依然觉得状元郎和他们普通人总有着天壤之别,即便大家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看着骏马心动的,有看着护卫的长刀心动的,有看着如此气派的队伍心动的。
也不知这些人心中会不会生出大丈夫当如是这样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