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叩开,不识趣的梁天佑,以及舒文博出现在了门口。
林木森一手一个托盘,盘上摆满了数道菜。
顾星言眉头紧锁,看了林木森一眼:“把这些菜都换了。”
“啊?”
“她不能吃虾,让厨房重做。”
林木森赶紧将几盘放了虾仁的菜收了,他还特意交代厨房的,今年的虾刚新鲜上市,想让主子和郡主尝个鲜的。
是自己大意了。
“你竟然知道我不吃虾?”李双晚眼眸弯弯地看着他。
顾星言将她的杯子里续了一杯水:“你对虾不服,我自是记得。”
李双晚想起来了,曾有过一次她不小心误食了一片小虾仁,没多久整个人就喘不来气,险些丧命。
管家吓得赶紧去通知凌恒,却被告知恒王不在府上。
可没多久,“凌恒”又出现了,将那个擅自作主的厨子给杖毙了。
现在想来,应该是顾星言。
半个时辰后,一桌新鲜菜上桌。
“九哥,我们来了。”梁天佑嘻嘻一笑,坐到对面。
紧接着,崔景玉,贾成和莫林几人也出现了。
他们这段时间就住在这留月楼。
留月楼很热闹,但又是极好的隐身之所。
三人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或吊着胳膊,或拄着拐杖,或是脑袋上裹着纱布。
尤其是崔景玉,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那司珀够狠,下手够重。
原本俊朗的脸庞上的青青紫紫虽然退了,但眼睛四周仍没消肿,好看的桃花眼,依旧是一条缝。
看着这样的崔景玉,李双晚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崔景玉大喇喇往桌边一坐,把杯子推到李双晚面前:“劳烦郡主替本小侯爷我倒杯茶来。”
顾星言冷冷瞥了崔景玉一眼,伸手去拦,李双晚推开了:“没事,我来吧。”
崔景玉不是林木森,可不会看顾星言脸色,他从李双晚手中接过杯子,仰脖喝完,又推了过去:“本小侯爷渴得很,再来一杯。”
“崔景玉,你差不多行了啊。”
“呵。”
“崔小侯爷,多谢你。”
崔景玉扬了扬眉,难得有一次没呛李双晚。
顾星言瞥了他一眼。
等一众人吃好饭出来,天已擦黑。
崔景玉等三人,依旧窝去了留月楼林木森给他们准备的屋子。
“我送你回去。”
“好。”李双晚点头。
但才从三楼下来,迎面就撞见了一人。
胡沐颜,胡家长房嫡女,她站在楼梯口,目光直直地看着从楼上下来的人:“民女见过大梁九王殿下,见过宁安郡主。”
她穿着一身荷绿色窄袖衣裙,头发只简单地挽着一个巾帼髻,以一根白玉簪子将一块淡绿色绸带绑在发髻上。
两耳坠着一副小巧精致的珍珠耳环,整个人看上去清爽而利落。
不似大半年前,胡家刚出事那会儿她在这个留月楼里看到的胡沐颜。
那时的她脸庞虽清秀,但脸满疲惫之色,身穿一身粗布衣衫,单薄得根本无法御寒,手背粗糙皲裂。
顾星言在李双晚耳边压低声音道:“这几天下午,但凡你出来巡察铺子,她都远远跟着。”
李双晚不动声色地看着拦在楼梯口的姑娘,脸上的表情似是诧异,似是疑惑。
胡沐颜身后三步开外,一身飞鱼服的陆冬青,腰别绣春刀,笔直地站在那里。
目光冷肃地看着他们。
他们二人,这是……
李双晚突然便明白了什么。
心中却是突地一惊,他们该不会认出自己来了,所以到这里来堵她吧?
可,胡大姑娘不是这种鲁莽的人啊。
李双晚嘴角扯出一丝笑:“不知姑娘是哪位?找我们二人可是有事?”
“郡主,民女胡沐颜,有话想单独与您说,不知是否方便?”
还是那个半年前的姑娘,有什么说什么。
李双晚看向顾星言,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顾星言朝他点点头。
“姑娘跟我来吧。”李双晚说罢,便重新朝刚才的包间走去。
陆冬青也跟了过来,顾星言往那楼梯口一站,便将陆冬青拦在了下面。
“陆指挥使大人,她们姑娘之间说话,你我都不方便听。不如,本王请陆指挥使大人喝杯茶,如何?”
陆冬青抬头看向胡沐颜。
胡沐颜转过头来,对他浅浅一笑道:“我没事,只是和郡主说几句话,你放心。”
只听陆冬青温和道:“好,我就在这大堂,哪儿也不去,有事你叫一声,我立即就到。”
走在前面的李双晚抿嘴一笑,没想到胡沐颜竟然和陆冬青走到了一起。
据她所知,陆冬青这个人极冷,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一把绣春刀便足以叫所有女子退避三舍。
这样的人竟然被胡沐颜给拿下了。
到了房间,小二已经收拾干净,端来了茶。
李双晚亲自倒了一杯,推到胡沐颜面前:“姑娘的夫君对姑娘真好。”
胡沐颜自进来后便一直盯着李双晚看,此刻听她这么说,脸一红,低下头轻笑道:“让郡主见笑了,我们上个月定亲了,婚期定在下个月,到时还请郡主赏光喝一杯薄酒。”
竟然定亲了,李双晚打心里替胡沐颜高兴,陆冬青虽是锦衣卫指挥使,但自他上任以来,从不干伤天害理之事。
反而抓了不少的贪官污吏。
而且家中也只有老母亲一人,他的父亲早年就已不在了。
府中除了伺候他老母亲的一个嬷嬷外,便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厮了,干干净净,再无其他人。
据她所知,不是没有人给陆冬青送过女人,就连原太子凌稷也赐过给他两个女子,都被他挡出去了。
这个人冷冰冰的,好似对谁都是一副极其疏远的模样,景章帝也正是因为看中他这点,才让他去做这个锦衣卫指挥使。
不想喜欢上胡沐颜之后,竟会爱重如此。
“好,一定,恭喜姑娘觅得如意郎君,陆大人好像很紧张姑娘。”
胡沐颜脸上露出笑,与半年之前的那个冷若冰霜,似长了满身刺的姑娘判若两人。
整个人仿佛沐浴于温絮的春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