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见花千树岔开了话题,也慌忙顾左右而言他:“莫说孩子,我都有点饿了。先吃饭,吃完饭啊,咱们老姐妹儿好生唠唠。”
众人嘻哈着入席,只有良雪娇娇瞪着花千树,那叫一个满心的不顺。
众人心思各异,只有花千树忙乎得什么也顾不上。
汉宝赖在她怀里不走,她不得不暂时充当起了这做娘的责任,使出十八般武艺,将小家伙喂得饱饱的,满满的母爱『荡』漾。
汉宝吃饱了,又吵着出去飞高高,花千树勉强吃了一个半饱,与仪姐凝姐带着他出去花园里透气去了。
花千树带孩子,很有一套,一会儿功夫,吃饱喝足犯困的小汉堡,就累得睁不开眼睛,蜷缩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仪姐与凝姐守在她的跟前,轻叹一口气,就开始了推心置腹的游说。
“这孩子从一落地,她娘便撒手人寰去了,虽说整个府里的人全都千娇百宠地捧着,但是一百个人宠,不如一个娘亲疼。我母亲是一看到他就抹眼泪儿。
我这兄弟是个重情重义的,郁郁寡欢了一年多了,从来没有过续弦的打算,难得今日见他这般反应,重新开了窍。”
不用二人继续说话,花千树就已经心知肚明,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若是个没嫁人的,就冲着府上老夫人与两位姐姐这般抬举我,我是求之不得。”
两人不由就是一愣:“你已经许配了人家?”
花千树点头,也没有隐瞒:“不瞒两位姐姐,我姓花,不姓姚,我叫花千树,是七皇叔刚刚册封的侧妃。那日里老夫人来府上做客,是我一时间心血来『潮』,换了模样,欺瞒了老夫人,还请两位姐姐恕罪。”
两人面面相觑,颇为惊诧:“你竟然是花将军的女儿?”
花千树笑着点点头:“如假包换。”
“花将军一生戎马磊落,花小姐也是将门虎女,难怪今日一见,便如此投缘。”
花千树心里不由暗自赞叹一声,清华侯府这清贵家风果真名不虚传。
先前,这姐妹二人并不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奴婢而嫌弃,也不因为良雪娇娇父亲手握吏部大权而谄媚分毫。如今听闻自己的落魄身世,竟然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鄙夷之『色』。
虽然,花千树从来没有因为自家遭此厄运就感到低人一等,她也始终以自己家人为傲。但是世人多凉薄,喜欢以权势地位看人,像清华侯府这般,仍旧对自己父亲加以推崇的,怕是凤『毛』麟角。
她极其诚恳地对姐妹二人道谢,并且因为今日之事表示歉意。
今日之事也只是一个乌龙,姐妹二人失望之余,不过付之一笑,与花千树攀谈起来,竟然颇为投机,一见如故。
花厅里,宴席用罢,曾老太君看清了眉目,便有眼力地先行告辞,临行时,带走了林家母女二人。
老太妃与老夫人移驾一旁,喷香的雀舌茶奉上,下人们退下去,老夫人便开了腔。
“今日之事,并非是妹妹我唐突失言,您大概也看出来了,我是在王府里就中意了这个丫头,所以今日才特意请过来相看。她若是肯进我侯府的门,自然不会亏待她一分一毫。
能够得你老太妃看中的,这人品『性』情想来都差不了,我家时琛又是一眼就动心了。若非是她这出身实在卑贱,就算是个正妃,我老婆子也没有意见。”
老太妃这一顿饭都吃得作难,思虑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老夫人开这个口。
老夫人立即觉察到了:“太妃姐姐这是舍不得吧?”
事到如今,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老太妃轻叹一口气,便如实说了:“还是实话实说吧,她哪里是什么丫头,而是花家的大小姐,如今放儿的侧妃!”
老夫人一听这话,就顿时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那,那她那日里如何做这副打扮?”
老太妃顷刻间就打开了话匣子:“这个丫头啊,心窍灵,知道我不待见她,所以那一日就自觉地换了装扮。”
老夫人更加惊讶:“你不待见她?为什么?”
老太妃便将这些时日里,王府发生的一些事情,捡着能见光的,尽数告知了老夫人。
两人原本就是要好的手帕至交,这心里话一说出来,心里立即就亮堂了。
“若是说她的人品吧,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当初这霓裳馆里,几个侍妾都对她心服口服。人也聪慧,可是我这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觉得她身上是非多,名声也不好听,配不上我家放儿。所以就一直拿着个架子,没给过她好脸『色』。”
老夫人听完她这一席话,顿时就拍了拍大腿:“老姐姐啊,你这可真是糊涂啊!”
“我怎么就糊涂了?”
“我问你,当初你为啥收留这丫头?”
“我是冲着她父亲,花将军一生征战沙场,披肝沥血,可敬可佩。可惜,竟然遭此厄运,我等力有不及,帮他安顿照顾好这丫头,也能让他在九泉之下安心。”
“您看,道理您这不是都懂么?花家这场祸事,其实我们大家全都心知肚明,那就是遭人陷害。他是将军的时候,受人敬佩,难道遭受此难,您就看不上了么?”
“当然不是!”老太妃斩钉截铁地辩解:“我是生气,这丫头明知道自己这一身是非,污了名声,竟然还勾引我家放儿,不是恩将仇报么?枉费我好心收留她!”
老夫人“噗嗤”一笑:“那我问你,你说是这丫头勾引咱家放儿,那当初,放儿怎么一听说花家出事,就立即心急火燎地跑去花家,独独带回了这个丫头?”
老太妃顿时哑口无言。
老夫人轻拍着她的手:“你啊,老了老了,强势起来了,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分明是人家两人郎情妾意,你是害怕,放儿只宠这个丫头,把你这母亲给忘到脑袋后面,吃醋了吧?”
“谁吃醋了?满长安清白女子多的是,我家放儿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怎么偏生就被这么一个狐媚子『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