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眼底满是暴怒,他一挥手便将满桌的珍馐美味统统挥落在地。
“朕激动?朕如果不激动,还那么反应平平,你是不是已经将刀架在朕的脖子上了?”
顾若翾攥着拳头,紧紧地咬着唇瓣看向皇上。
她一字一顿极为平静地回道:“没有,儿臣从没有想过,要做伤害父皇的事情。”
“儿臣之所以那样做,不过是不想再被父皇牵着鼻子走。如果有一天,儿臣登上高位,却无法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皇上的眼底满是腥红,他一字一顿吼道:“这就是身为帝王的代价……为帝者,不能动情,难道你不知道吗?”
顾若翾的眼底浮上一些嘲弄:“如果成为皇帝,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我坐上这个皇位有什么用?”
“我自己都没有得到幸福,又如何能给予天下黎民幸福安康?”
皇上气的脸色铁青。
“到了这时候,你还敢与朕顶嘴?”
顾若翾眼底渐渐地透出几分坚韧:“儿臣不是顶嘴,而是实话实说而已。”
“都说鱼与熊掌不能两全……可父皇,儿臣偏偏两个都想要!”
“不管你如何反对……你都阻止不了儿臣想要做的事!”
皇上眼底满是愤恨,他死死地盯着顾若翾。
他趋步上前,抬起胳膊便要掌掴顾若翾:“你真是大胆,你真是忤逆不孝……”
皇后突然出现,抓住了皇上的胳膊。
“陛下,你这是干什么?”
“你要打翾儿吗?”
她挡在了顾若翾的面前,目光灼灼的凝着皇上,她眼底满是暴虐之气。
皇上深呼吸一口气,他不想冲着已经病了的皇后发火。
他当即便忍住心头的怒意,撤回了胳膊。
皇后的眼睛猩红,她攥着拳头凝着皇上铁青的脸庞:“你如今就只剩下翾儿这么一个孩子了,为何你还不能学着好好地爱她?”
“从小到大,你除了给她一个皇家身份,你还给她什么了?”
皇上偏过身去,不想与皇后吵架。
他竭力忍住自己的情绪,“来人,送皇后回翊坤宫。”
皇后知道他这是在逃避责任,他还是不肯放过翾儿与慕今安。
两个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多么的不容易。
可是,皇帝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
皇后的手掌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嵌入手心的肉里。
刺痛的感觉,让她渐渐混沌的神智,得到了几分清醒。
她没有好几日可好了。
如今,这样犹如行尸走肉的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从小到大,都没为翾儿做过什么。
如今,她成了一个废人,总不能继续拖翾儿的后腿。
她身为翾儿的母亲,总该为她付出一些什么的。
皇后仰头,将眼眶里的泪意狠狠地逼回。
她突然勾唇笑了:“陛下,臣妾不想回去,其实臣妾今日过来,是想好好陪陪你的……不知道,陛下愿意不愿意,让臣妾留下来呢?”
“还是说,臣妾现在已经是人老珠黄了,陛下是一眼都不想看见臣妾了?”
皇上以为皇后会继续生气,甚至会拉着翾儿愤而离去。
他没想到,她居然非但没生气,还难得对他和颜悦色了起来。
他不禁有些怀念,以前与皇后的那些温馨岁月。
他对皇后,虽然男女之情不多,但并不代表他不喜欢皇后。
对于这个妻子,其实他是很满意的。
所以这些年,他从来都没有动过要废后,要立秦茹雪为后的念头。
皇后坐在后位上,尽心尽责,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好皇后!
皇上这样想着,自然也不忍拂了皇后的示好。
他握住了皇后的手:“朕怎会是嫌弃你呢?朕这些日子,也清闲了下来,正愁没人陪朕吃饭呢,既然皇后不生朕的气,朕自然乐意陪着皇后的……”
皇后有些动容,眼睛不由得泛红起来。
“能听到陛下的这番话,臣妾此生就心满意足了。今日难得有机会,不如让翾儿,也陪我们一起用膳吧?我们一家三口,好像从来都没一起用过膳……”
皇上的心渐渐地柔软起来。
他含笑着缓缓地点头。
他当即让宫人准备一些丰盛的膳食。
皇后搀扶顾若翾起身,她拿了一些药膏,动作轻柔地给她处理脸上的伤口。
“翾儿,你这脾气,真的和你父皇一模一样。父女两个有什么事情好商好量的,不要那么激烈,免得伤了彼此的感情。”
顾若翾见母后难得的清醒,她自然不想破坏了现在这美好的氛围。
她很是乖巧地点头:“母后教训的是,儿臣以后再也不会与父皇大吵大闹了。”
皇后眉眼温柔地摸了摸顾若翾的脸蛋:“乖……”
“真是个好孩子!”
皇上看到这温馨的一幕,他忍不住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他现在年纪大了,又加上身边的亲人骨血一个个都离他而去,这几日他是特别的孤独与寂寞。
如今,品尝到了亲情的温暖,他心里自然也是感触良多。
他率先软了态度,“翾儿,今日父皇也是冲动了,不该伤了你,你别怪父皇。”
顾若翾缓缓地摇头,冲着皇上笑了笑。
“儿臣也有不对的地方,父皇不怪儿臣就行。”
皇上心口堆积的那股郁气,这才彻底的散了。
一家三口用了一个特别其乐融融的晚膳。
顾若翾还有政务要处理,用完膳后,她便先提出了告辞。
皇上摆了摆手,“你安心去吧,今晚朕照顾你母后。”
“你母后今日情况恢复的很好,想必以后,应该也就渐渐的正常了。”
“以后朕闲下来,就抽出一些时间陪陪你母后。她啊,也是苦了一辈子,往后的余生,朕就好好地陪她,弥补以往对她的亏欠。”
顾若翾点头应了。
她离开的时候,皇后牵着她的手,亲自送她出了殿门。
皇后的目光黏在顾若翾的身上,不舍地移开。
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不要太劳累,政务是处理不完的,若是累了,就好好休息……”
“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记得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千万不能累垮了自己的身体。要不然,你若是累病了,母后是要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