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与父皇的思想不一样,你当初可以为了利益,左娶一个,右纳一个。你的心胸可海纳百川,可儿臣的心就那么大一点,儿臣装不下太多的人。”
皇上眼底满是怒意。
他原本想与顾若翾好好谈一谈慕今安的问题。
谁知她是一点都听不进去。
他恼怒的当即便砸了手边的茶盏:“顾若翾,感情用事,只会害了你自己。身为帝王,最忌讳沉溺情爱之事……这点道理你不懂吗?”
“况且,慕今安他没有生育能力……以后你如何孕育皇嗣?你没有后代,如何让我们苍凌国江山社稷,得以传承?”
顾若翾眼底满是嘲弄与讽刺。
“皇嗣,血脉,传承。当真是那么重要吗?父皇,这个皇位,儿臣更倾向于贤能者居之。只要有人比儿臣有能力,能治理好这万里河山,能带领苍凌国的百姓,走向更加繁荣昌盛的未来,儿臣选择拱手相让……”
皇上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在胡说什么?”
“你是想气死朕吗?”
“你别以为,朕除了你,就找不到任何人可以继承这苍凌国江山的人选了。”
顾若翾一步步走到皇上的面前,她清明的眉眼盯着皇上。
“父皇可以找到很多人,来继承你的江山社稷……可是,如今这个江山,可不是在你的掌控之中了。父皇,你恐怕到现在,还没认清楚一个事实……”
皇上的脸色不由得一阵泛白。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顾若翾:“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若翾轻笑一声,她眼底满是轻蔑与不屑。
“骁骑营的令牌,其实早就在儿臣的手里了,如今龙驭卫的掌控权,儿臣也能随意驱使。还有……潜藏多年,取之不尽的银矿……顾北枭曾经堆积的粮仓与兵器,都尽在儿臣的手里。”
“父皇不怕告诉你,儿臣如今不缺钱,不缺兵器,更不缺粮食。不管是朝堂上的那些老臣,还是新臣,他们现在都渐渐的臣服于儿臣,便连百姓,还有那些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女子,他们的心,都渐渐地归拢到了儿臣身上。父皇,你觉得你现在一句要把江山,给他人继承……你真的能够做主吗?”
如今的后宫,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朝廷之上,有外祖父把控,不过短短几日,早已有无数臣子,依附于她。
无论是臣心,还是民心。
她都掌控了大半。
她的翅膀已然硬了。
这一切,不止是她的功劳,更是皇兄曾经给她铺下的路,奠定的基石。
她再不会畏惧于父皇,再不会被他束缚住手脚,任他操控自己的人生。
皇上看着顾若翾眉眼间溢出的笑意,他的背脊不由得渐渐地发凉起来。
顾若翾将倒在书桌上的茶盏,缓缓地扶起。
她嘴角含笑,笑意盈盈:“父皇年纪大了,你这个年纪,理应安享晚年,享受美好的老年生活了。”
“不该你管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执迷不悟……”
皇上气的身子忍不住发抖。
“你……你居然敢这样对朕说话?”
“朕乃是天子……”
顾若翾敛了嘴角的笑意,眼底满是没有温度的寒凉。
“很快便不是了。”
“父皇,儿臣建议你,从明日开始对外称病吧。”
“你手中的另一半权柄,也该交给儿臣了。你年纪大了,实在受不得这样的操劳,否则你身体如何能受得住?”
皇上眼底满是惶恐:“你这是在威胁朕?”
“不是威胁,而是通知……”顾若翾轻笑一声,而后她拍了拍手掌:“来人,父皇突然身体不舒服,御书房不是他久待之地,立刻送父皇回崇明殿,安排太医为父皇诊脉。”
下一刻,房门被人推开。
凌公公带着宫人入内,他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朝着皇上屈膝:“陛下,老奴送你回去。”
皇上有些恍惚地看着凌公公。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凌公公……原来你不是太子的人,而是***的人吗?”
凌公公抬头,轻笑着回道:“陛下,你错了。老奴既是太子殿下的人,也是***的人,若是陛下信任老奴,老奴也可以是陛下的人。”
顾若翾寻了个位置缓缓的落坐。
她拿了一个折子开始批阅起来。
她全然不再关注皇上的任何动静。
凌公公让宫人搀扶起皇上:“陛下,请吧。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操劳国事了,这里有***坐镇,你可以放心修养身体了。”
皇上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控制住他双手的宫人。
“你们……你们现在统统都叛变了是吗?”
“你们都是***的人……”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被人架着,被迫离开了御书房。
皇上在被架出御书房的殿门时,他仓皇地扭头看向坐在御书房内,正拿着奏折看的顾若翾。
他突然眼睛泛红起来。
他仰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啊。”
“朕居然就这样被架空了?”
“顾若翾,你真是好样的。真不愧是朕的女儿啊……”
顾若翾放下折子,慢慢的抬眸看向皇上笑得癫狂的眉眼。
她极为平静地回道:“父皇……儿臣变成这样,你是否觉得高兴呢?”
“儿臣终于脱离了你的掌控,能够独当一面了。你身为父亲,会为儿臣感到骄傲与自豪吗?”
皇上的鼻子突然就酸涩了起来。
他的视线渐渐地模糊起来,他含着满眼的泪凝着顾若翾。
“好好……”
“朕总算体会了一把,被人架空,被人折断翅膀的无力感了。”
他的女儿,他的翾儿终于长大了啊。
皇上被凌公公给带走了。
整个过程中,皇上也没有再闹,他似乎是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他被凌公公带回了崇明殿。
他将所有人都赶出了内殿,他独自靠在内殿的软榻上,凝着窗外那渐渐昏暗的天色。
这一天,他水米未进。
他一直睁眼到天亮。
临近上朝之际,他颁布了一封圣旨。
他对外宣称自己身体旧疾复发,病得起不来床,故此今后的朝政之事,皆都交由***处理。
朝堂上的大小事务,都由***决断。
顾若翾没有任何意外地接了圣旨,慕今安捧着***的凤袍,亲自伺候她穿戴洗漱。
这一路上,两个人十指紧扣,一步步踏入金銮殿。
当顾若翾坐在了龙椅下方的位置,当她抬眼看着金銮殿下面跪着的文武百官的画面时。
她仿佛在金銮殿上,看见了身着一袭月白色衣袍的顾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