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的另一侧,朱贤妃与几名宫人架着昏昏欲倒的刘泷,脸色全都白了。
皇帝刘泷此时连站都站不稳,需要有人在左右扶着,甚至还得有人在后面撑着刘泷的身体才能让刘泷不至于倒下。
没等刘梦棣做出什么反应,那刘泷突然大嘴一张,一口老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皇上!”众人一道惊叫了起来。
九皇子此时也停下了拳打脚踢,回头看向了刘泷。
刘梦棣两步上前,连忙将昏昏欲倒的皇帝刘泷给背在了背上,而后向着紫宸殿里跑去去。
一众宫人、宫女及秦相、九皇子等人也都跟了进来。
但禁军侍卫与还跪在原地的刑部侍郎牛禄却是动也没有移动一下。
刘梦棣背着刘泷来到紫宸殿的里殿寑宫,将刘泷轻轻地放在了床上,扶着刘泷躺好。
他刚一直起身子,那朱贤妃便已经来到了床前。
她红肿着双眼,轻轻地坐在床沿边上,一边用手绢给刘泷擦着嘴,一边不知所措地说:“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朱贤妃慌着神的同时,九皇子却是向着外面大声叫道:“还愣着做甚!快去请太医!把所有的太医都叫来,有一个算一个,都来!”
刘梦棣此时却是马上说道:“九弟不得胡闹!小锅子!”
“奴才在。”郭健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此时他其实已经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了。
刘梦棣这么唤了一声郭健才回过神来。
郭健知道只要有刘梦棣在,就出不了乱子!
对于郭健来说,刘梦棣就是主心骨!
刘梦棣吩咐道:“去叫一名太医过来,就说父皇有些不适,别说太多闲话!更别表现得着急!别弄得好像天要塌了一般,更别传得满城风雨!”
“是。”郭健一听,连忙向外面跑去。
刘梦棣连忙唤道:“别跑动!稳着点走!”
“是。”郭健应了一声,不再跑步行进,在放慢了一些之后急步向殿外而去。
刘梦棣那里刚刚吩咐完,刘泷便已经有些苏醒了过来。
他微微地睁了一下眼,却又闭了起来,而后张嘴呢喃出声音来。
朱贤妃连忙伏下身子说道:“爷,您说什么?妾身没听到?”
朱贤妃将耳朵贴近刘泷的嘴边,刘泷的嘴一张一张好似真的发出了一些声音来。
“皇上说什么?”秦谦问。
秦谦是跟进了紫宸殿里的里厅,但他却没有靠近床,而是站在墙边看着情况的变化。
此时他也不得不问了这么一句。
朱贤妃直起腰转过头来,不解地说道:“皇上只说了两个字,汜水!”
“汜水?”秦谦眉头一皱。
站在一边的九皇子连忙说道:“这定是父皇关心汜水关那边的军情!”
朱贤妃一听转头看着秦相说道:“秦相,要不然将兵部彭尚书找来吧,皇上应该是想见他!”
兵部尚书彭细绅是吴国小公主嫁到汉国时的主婚人,被刘梦棣戏称为“陪嫁丫鬟”。
此人不仅在军法、军务上颇有心得,而且对兵法与兵道皆有研究。
他办事、理事、筹事的能力又强,所以刘泷将他留在了汉国,一步步将他提拔到了兵部尚书的位置上来。
因为是随着吴国小公主与朱贤妃来的,所以他天生就是个七爷党。
朱贤妃应该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让自己所生的七皇子在朝中多一些权重,她能想到让彭细绅来紫宸殿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刘泷提到汜水其实并不是因为什么军情。
他其实是想知道吴国长公主是否平安,是不是过了汜水关。
秦谦听到朱贤妃的话,正想要出声反对,那刘梦棣却是先开口说道:“义娘莫要乱了分寸。您是宫中的嫔妃,这朝政之事您最好是别插手,当心皇后那里说您什么。大汉国除了父皇,也就只有秦相最为了解朝务,他即是在这里,您不必担心别的事情。秦相!”
刘梦棣话里话的意思无非是秦谦是一个权倾朝野之人,皇上有事权必都将集中于秦谦之手。
秦谦哪里真敢应承下来,他回了一句“六爷有何吩咐?”将这话头又给挡了回去。
没有这点小机灵,秦谦根本活不到现在。
刘梦棣见计不成,只得问道:“刚刚牛侍郎是在外面?”
“是。”
“去把兵部蒋宗宪叫来候旨,别人就别宣了。刚刚没见着薛峡,他可在殿外?”
秦谦应道:“没有,应该是在兵马司贾提督那里,或是还在等消息,或是已经往大明宫这边回了。”
刘梦棣说:“你我指挥不动禁军,不必使那份心思。派人去将他找回来,命他拱卫父皇,严加戒备!”
“是。”秦谦应了一声,却没有向殿外而去,反而是问道:“刚刚殿外出了什么事情?”
刘梦棣言道:“定是与牛侍郎有关!九弟,你随我出来!”
九皇子一听,连忙说道:“我、我要守着父皇!父皇不能出事!不管是太子还是大哥登基,他们都不可能会给我好脸色的,还不如六哥你做皇帝呢!”
刘梦棣气道:“不得胡说八道!你这人爱吵吵,父皇要静养,你在这里不合适!随我出去!还有,这里的宫人多了一些,该出去的都出去,没吩咐不许进来!”
刘梦棣说完拉着九皇子刘梦枘便要向着外边而走。
可此时刘泷却是将手抬了起来。
刘泷无力说话,只是抬手用手指莫名其妙得指了指九皇子。
秦谦看着刘泷手指所指的方向,却是没有明白刘泷的意思。
刘梦棣却是看懂了。
他说道:“父皇让九弟留下来,秦相,我们先出去吧。”
秦谦看着刘泷将手放了下来,马上就知道刘梦棣说对了刘泷的意思。
他在轻点了一下头之后便与刘梦棣一起出了殿外。
他们二人一出来,那些宫人宫女们也纷纷退出了殿外,只留两三个人在殿中听朱贤妃使唤。
因为人没走干净,所以刘梦棣没有直接对牛禄发问,倒是秦谦在出了殿外之后招来了宫人,因为他要派人去找薛峡与蒋宗宪来,这才有了这个举动。
刘梦棣看着宫人离开了殿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周边站着的禁军侍卫,又看向了一直跪在原地不动的牛禄。
刘梦棣伸出腿去,轻轻地踢了一下牛禄。
牛禄委屈着脸,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刘梦棣。
刘梦棣没好气地说:“起来吧!”
牛禄应道:“臣不敢起!”
“你总得让爷我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吧?跪着说话算怎么一回事?父皇被你气倒了,你也想把爷我给气倒?秦相在这呢,有什么事情,他能拿得定主意!且爷我还有事情问你呢!父皇没治你罪,快起来,别让人看笑话。”
牛禄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得站了起来,问道:“皇上刚刚怎么是从外面……”
“合着你还有空关心这个呢?”
“不不不,我只是……”
刘梦棣翻着白眼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与父皇说了什么,他会被你气成这样?你该不会发现张皇后偷人了吧?你也不该知道宫里的事情呀?”
“六爷!”牛禄无奈地说:“都这时候了,您就别开玩笑了!四爷没了!”
刘梦棣反问道:“四哥没了?他什么没了?”
秦谦也十分好奇,向着牛禄靠近了两步。
牛禄压着声音说道:“命没了!”
“阿!”秦谦惊了一下,连忙问道:“你刚刚说四爷怎么了?”
“死了!”牛禄低着头终于是把话说了个明白。
刘梦棣问道:“你进到宫里一直在这里跪着,是因为、因为四哥他……他怎么死的?”
秦谦认真地看着牛禄。
牛禄答道:“四爷失踪了数日,岐王府里的人如何也找不着人。突然有人想起来,四爷还有一处外宅,于是便去了那所外宅寻找,但也没在那外宅里找着人。”
刘梦棣气道:“没找着你说它做甚!就说找着的!”
“臣正是要说的,宅子里是没人,但那外宅里却是一处密室,那密室是、是……”
“是什么?”
“应该是四爷用来凌辱、凌辱女子用的那种密室,就是、就是……反正就是即不好说,也不好听!”
刘梦棣与秦谦对望了一眼,二人马上就明白了牛禄想说的是什么样的环境。
秦谦疑问道:“四爷死在了自己的密室里?”
“是!”
“是怎么死的?”秦谦追问。
牛禄答道:“没有皇上受命,不敢验尸,不过我看了一眼,应该是、是被人用鞭子打了个半死,而后用匕首直接给捅进了肺里,这才死的。”
秦谦不解地说道:“四爷在自己的外宅里被人鞭打?而后被人一匕首给杀了?可是在床上死的?”
秦谦怀疑的方向好似不太对。
牛禄答道:“不是,是被人捆在斜十字的架子上!”
秦谦连忙又问:“那个宅子里的奴仆呢?他们如何这些天了都不知晓?”
“一并也死在密室里了!”
秦谦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又问:“奴仆们又是怎么死的?”